禅樾堂主 发表于 2008-4-12 18:13

记忆里的井

井,如今已日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了。“古者,穿地取水,以瓶汲水,谓之为井。”井自古以来同人类的生活是密切关联的。没有水,人类就无法定居,一个村庄,一个城市也就无从萌芽、葳蕤。日前,读了一篇随笔《老井记》,不由勾起了对井的记忆。

  记忆中最早的那口井在外婆家的天井里。那井座落在天井的西南角,高高的井栏呈六角形,光滑温润,井壁由一色的青砖圈成,在井水的映照中泛起靛青的光。井口不大,直径刚好容一个人以桶取水。井很深,水面离井口很远,这给取水带来了不便。要取水需要用一只栓着长绳的桶探到水面,然后,手腕轻灵地一抖落,桶正好翻身盛满水,再慢慢地一把一把地提上来。整个打水的过程,在外婆和大人们的操作中轻快、飘逸,看着富有美感和节奏。当然,也引得我心里痒痒跃跃欲试。因为是孩子,因为井张着大口,隐伏着危机,所以大人是不准许孩子在井边玩的,更别提打水了。但是,老虎也有瞌睡时,瞅机会,我还是有好几次像模像样学大人那般打水。那个在大人手中听话乖巧的桶,到了我手中就变得桀骜不训,任如何摆弄它就是赖在水面打转,仿佛在嘲弄我的无能。时间一久,我也就失去耐心厌倦了这等同竹篮打水的无聊。当然,偷着打水的后果是严重的,外婆和大人们“赏赐”给我的是一顿吹胡子瞪眼的训斥和会让人做恶梦的恐吓。

  夏天的黄昏是井边最热闹的时候,火辣辣的毒阳肆虐尽一天的疯狂后,外婆就会从井里打上一桶一桶的水,泼撒在被毒阳烤晒了一天的天井里,天井里的热气就慢慢地洇氲消散。放工回家的大人们就打上一桶桶井水从头到脚往身上浇,把蓄积在体内的暑气冲刷得淋漓尽致。过一阵,各家各户就撑开大小桌子,围坐一圈吃开了晚饭。最有趣的要数隔壁外公。他每晚都要撮着个精致的玻璃杯咪上几盅白酒。,到喝得脸色绯红微醺之际,他就会招呼我过去,捋捋我的小脑袋,口中念叨:“南风吹吹,烧酒吱吱”,“共产党万岁,老酒每天要醉”,“老酒杯挡上,台 湾 解 放”……这样的市井俚语。我在似懂非懂中也就记住了这些话。他呢看到我有些惘然的神色,就会顾自哈哈大笑。现在想来,人生已过花甲,无忧无虑自得其乐又何尝不是人生的一种境界。

  夜晚的井边更是透出温馨和甜蜜。我躺在外婆撑开的摇椅上,嘴里啃着在井里清凉了一天的红西瓜,眼瞅着满天眨眼的星斗,耳听着牛郎织女、白蛇传、萤火虫……等古老的传说,在外婆用硕大的蒲扇摇出的习习凉风中潜入梦乡。

  童年时还有一口井令我难忘。那是一口“东洋井”。我猜想那一定是日本人打的或者是依日本的方法打的,所以就这么叫了。这井很特别,井口是密封的,同地面一般平,只是在地面上伸出一跟粗铁管,上部安有一个弓形的把手。要取水就的用力上下摇动那个把手,不一会清凉的水就从铁管里“哗哗”地往外冒。我的外婆、阿姨及周围的住户称它为“摇摇井”。现在想来,这个别称既形象又生动。你一“咣当、咣当……”按动那个把手,水就在摇动中出来了。

  印象中那口井很忙,一年四季周边整日围着洗衣、洗菜、冲凉的人。听说这井很深很深直入到地下几十米。但在我想来再深的井也是有底的吧,每天不断地有人在“咣当”,可那水就是长流不息,在那时我是怎么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虽然,自家有井,但我的阿姨总是喜欢到“摇摇井”去洗刷。这不仅因为省了一桶一桶打水的麻烦,更深层的原因是那边热闹,这么多人凑一块,讲讲话话中,一桶衣服或是一篮菜蔬便洗完了。而且,那里也可说是个信息汇聚和散布的中心,许多家长里短、市井街巷的“新闻”都在那里汇拢又四散到各家的桌上、床头。

  在我的心目中,“摇摇井”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所以每次阿姨去那我都跟着一块去。一是可以帮她“咣当、咣当”取水,二是那边肯定也会有如我这般的孩子,我们凑一块后就在空地上玩“斗鸡”,玩“官兵捉强盗”,玩“敲砖头”,往往一身臭汗意犹未尽时,颇不情愿地被阿姨拉扯回家。

  在下乡插队的时候我见到了一口奇怪的井。说它是井到更像一个潭。它蜷缩在后山脚的一条小道边。周边长满灌木和荆棘,不仔细看难以找到。我第一去挑水时,老乡告诉我山脚边有水井,那里的水好,但是我在山边转了一圈,只看见有飘着枯叶的一个水潭,找不到井。其实,老乡说的就是这个井。这个井不深,至多也就二米,井水长年漫过井口,被井水长年浸淫的井口石板光滑碧青。那水青中带有淡淡的湛蓝,喝一口清纯甘冽,而且从没听说有人因为生喝了这井水而拉肚子。现在想来,那一定是真正的矿泉水。在我插队的那个小村共有3口井,就数它的水质好,所以它也就成了村人的吃水井。大家都有共识,除了挑水一般是没人会在那洗刷的。

  因为井浅,短时间挑水的人一多,水位就会明显下降,但降到离井口一米处就不降了,任你一天中如何挑水,水位总是保持着。过了一夜,井水又漫上井口了。记得有一年大旱,几次井底被挑得见天,到第二天水位又恢复到里井口一米左右。所以村里的老人说,这井在地底下连着一条小白龙呢。还有一怪,村里的水坑,沟渠总会有小鱼、小蝌蚪游弋其间,那井里就从没见过这样的小生物。

  每当春暖花开的时节,井边也会热闹一阵。村里的姑娘们在歇工天,会先到宅院边摘取鲜嫩的槿树叶,然后,到井边打上水,把嫩叶放在脸盆里揉啊搓啊,揉搓起满盆白色的泡沫,把一头黑发浸润的叶汁中洗涤。那洗出来的头发油光闪亮,似黑瀑飞泄。边洗姑娘们还边说笑打闹,阵阵欢悦的笑声在古井旁洋溢、回荡。

10年前,我曾经探访过插队的那个小村,那时家家户户都已经用上了自来水,我专门到山边去看看那井,因为山边的小道拓宽,井已经被填平了。我不免有一种落寞和惆怅。

囡囡 发表于 2008-4-12 22:26

小时候,村子后山边有一座寺庙,寺庙里有一口古井,井里有水,很甜,很清,冬暖夏凉.后来,造高速公路,就把寺庙拆了,井也没了.只能永远地停在记忆里了,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幽深的井,没喝过这么甘甜的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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