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再次复活
看门的门子见一辆马车停在衙门口,不知道上面是谁,走出大门张望,等他看清楚车上坐的宋芸儿的时侯,大叫了一声:“妈呀!鬼……”刚说到这里,赶紧堵住嘴,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鬼,而且敢说知县大老爷的千金是鬼,除非不想在衙门里混了。那门子虽然心惊,还是大着胆子凑上前仔细看看,宋芸儿俏脸一板,抢过马夫的马鞭,在空中抽了个脆响:“怎么了?不认识本小姐了吗?”
听这话,看这人,宋大小姐敢情真的没死,不过心里还有些疑惑,这门子又傻兮兮问道:“大小姐,你,你不是被,被烧死了吗?”
“你睁大眼睛看看!本小姐是人是鬼?”宋芸儿鞭梢轻晃,笑嘻嘻说道。宋芸儿带着白素梅躲过了昨晚上那场大火,心里还是很得意的,所以,这门子虽然问得有些无礼,这位蛮横的大小姐这次破天荒没有生气。
那门子还当真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还低头瞧了瞧宋芸儿日头下的影子,才惊喜地大叫着:“大小姐没有死!大小姐回来了!……”狂喊着,一路往衙门里奔去,“大小姐没有死!大小姐回来了!……”
宋芸儿将白素梅扶下马车,与杨秋池一起进衙门慢慢往内衙走去,穿过大堂刚到签押房,就听到远处有声音喊着:“我的芸儿,芸儿在哪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转房角出来一群人,男男女女的,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山羊胡子宋知县。
女儿死了,宋知县这一天都无心办公,一直呆在内衙长吁短叹,众姨太太们已经在出主意该怎么办后事了。
就在这时,门子来报说大小姐没有死,已经回来了,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宋知县高兴得差点没昏过去,带着韩氏妻妾们冲出来内衙。远远看见迎面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小姑娘,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宋知县兴奋得老泪纵横,顾不上官体尊严,跑过去一把将女儿搂进了怀里。
韩氏走得慢,却也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一把搂着宋芸儿,哭作一团。姨太太们也抹着眼泪围了上来,鼻涕口水的也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宋芸儿挣脱了老爹的怀抱,笑嘻嘻说道:“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宋知县搂着女儿的肩膀,结结巴巴问道:“芸儿,我,我和你娘,以,以为你……,我们都,都快伤,伤心死了……”
“好了好了!爹你别说了,听你说话都快把人给急死了!”宋芸儿撒娇道,拉着老爹和老娘的手,“女儿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韩氏抹了一把眼泪,欣喜地问道:“女儿,你是怎么逃出那火场的。”
“那小小的火能奈我何?”宋芸儿一偏头,得意洋洋说道,“我早知道有人会放火的!”
“哦?”一听这话,宋知县有些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芸儿本来想接着吹牛皮,可正主就在身后,这牛皮一吹就破,只好老老实实说:“是我哥告诉我的。”
直到这时,宋知县仿佛才刚刚发现,原来旁边还有杨秋池和白素梅两个人。连忙打招呼,他对宋芸儿的话有些不相信,问杨秋池:“贤侄,你,你怎么会知道,昨,昨晚上有人要放火烧,烧殷家小阁楼呢?”
杨秋池笑道:“伯父,昨天下午我就说过,这个案件很可能还有帮凶,我估计,帮凶一旦知道殷夫人死而复活,肯定会来杀人灭口,所以我叫芸儿当晚将殷夫人转移到我原来的老房子了。”
宋知县恍然大悟,又问道:“那昨晚上你,你怎么不,不告诉我呢?”
“昨晚那么多人,现场又乱,我怕走漏风声让帮凶知道。”
宋知县点点头,激动地说道:“贤侄,你,你又救了我,我女儿,我,我该怎么,怎么感谢你呢。”
杨秋池道:“伯父,你不用客气的,芸儿也是我妹妹啊。咱们先回内衙吧,还要通知白千总和殷老爷子他们,免得让他们担心啊。”
“对对对!”宋知县吩咐跟班长随赶紧到殷府通知,旁边丫环上前扶着白素梅,众人边走边说,回到了内衙。
回到家里,宋芸儿眉飞色舞说起了昨晚上自己穿着夜行衣将白素梅背出小阁楼的惊险故事,连说带比划,听得大家时而惊叹,时而哄堂大笑。
正在这时,内衙门子跑进来说道:“老爷、太太,白千总大人他们来了。”紧接着,远处又传来了呼儿唤女之声,白千总当先冲了进来,一眼就看见椅子上坐着的女儿白素梅,大叫一声,急步上前,紧紧搂住女儿,也是老泪纵横。
昨天下午,白千总看见女儿死而复生,已经是惊喜交加,可昨晚一场大火,原以为女儿已经惨死在火里,没想到今天女儿再次死而复生,这大悲大喜之际,虎目中男儿之泪,终于流了下来。
白夫人一直傻傻地站在门口,她已经不敢接受这大喜大悲的折磨,生怕这又是一场空欢喜,看着女儿在夫君的怀里哭,引发出一串的咳嗽,这才敢相信,她的女儿又活过来了!
没等她喊出女儿的名字,白素梅已经哭着扑进了她的怀里,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白夫人紧紧搂着女儿,嘴里呼唤着女儿的名字,捧起她的脸,泪眼中仔细看看,果然是自己的女儿,又一把搂进怀里,眼泪簌簌落下,嘴里喃喃发誓,再也不让女儿离开自己,再也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白千总问起事情经过,当然是由宋芸儿讲解,她很乐意把自己的行侠仗义之事表现表现,当她又一次眉飞色舞地讲完昨晚的故事的时侯,白千总和白夫人明白了,杨秋池这不起眼的小管监,又一次救他们宝贝女儿的命。
白千总紧紧拉着杨秋池的手,话语哽咽:“杨公子,多谢你又救了我女儿,杨公子对我白家的恩德,我白某铭刻在心!”白夫人也含着眼泪感激地向杨秋池点头致谢。
杨秋池笑道:“应该谢谢宋小姐,是她带白姑娘躲过昨晚上那场大火的。”
宋芸儿一吐舌头:“要是没有你告诉我,恐怕连我自己也被烧死了。”
这小丫头,也学会谦虚了哦。
一瞟眼,这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长袍公子,一只手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有血迹滲出,正是殷德。只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站在众人身后,也不知在想什么,时不时张嘴打个大大的哈欠。这小子没睡醒还是怎么的?大白天老打哈欠。杨秋池有些奇怪。
第五十八章 四个起火点
殷德走到白素梅身边,轻声叫道:“娘子!娘子!”一边叫,一边又打了几个哈欠,露出十分疲倦的样子。白素梅还是一个劲往白夫人身后躲,不敢看殷德。殷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畏畏缩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只手仿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杨秋池见殷德这模样,有点搞不懂,自己手里的物证检测结果,都与这殷德无关,说明凶手另有其人,那他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做贼心虚的德性?只是白小妹乳房那上枚咬痕还没有对比,因为没有殷德的牙齿痕迹。
低头看见桌子上的水果盘,心中一动,端起果盘,走到殷德面前,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梨,递给殷德:“殷公子,请吃梨。”
“不吃!”殷德皱着眉头说。
“你看你这么疲倦的样子,还是吃一个……”
“我说了不吃!你搞什么!”殷德发火了。
白千总冷哼一声:“殷儿,你怎么能对杨公子这样呢?她可是你夫人的救命恩人!”
恩将仇报这可是最为人不齿的行为之一,殷德当然明白这一点,可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烦躁不安,发了火就知道不对了,听白千总的责怪之后,更觉惭愧,站起身来一揖到地:“殷某无礼,杨兄恕罪则过!”
杨秋池呵呵一笑:“无妨无妨,殷公子想必是连日劳累,还请吃个梨吧。干净的,不用削皮。”
殷德有些尴尬地接过梨,谢了一声,张嘴咬了一口。
“等等!”杨秋池手一伸抓住殷德的手,大声叫道。殷德吓了一跳,咬住那梨不敢动。
杨秋池将殷德嘴里的梨慢慢取了出来,指着上面的一个小黑窟窿:“这个梨虫子咬过了的,不好了。”将殷德咬了半口的梨放在果盘里,又拿了一个递给殷德,“这个好,吃这个吧。”
“好,谢谢杨兄!”殷德接过梨慢慢啃起来。
杨秋池回到座位,将果盘放在桌子上,仔细观察殷德咬的那个梨上的咬痕,这一枚牙齿痕迹排列很整齐,看来这殷德的牙倒是不错,这痕迹不用对比,杨秋池就可以断定,这与白小妹乳房上那枚参差不齐的咬痕明显不同,看来,殷德不是吮咬白小妹乳头的人。
正沉思间,忽听得旁边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杨公子,我也想吃梨,能给我一个吗?”
扭头一看,一个娇嘀嘀的女子倚在自己座位后面,一柄团扇遮住了樱桃小嘴,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两下,抛了一个媚眼过来。
杨秋池浑身一机灵,前一次来的时候,宋知县介绍过,这小女子是宋知县最小的小妾媚娘。赶紧站起来,端着果盘递过去:“伯母请用!”
媚娘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梨,又给杨秋池放了一个电,才迟迟一笑,转身回到了她的座位。
真是个骚狐狸!杨秋池心里暗骂,这时,白千总问道:“杨公子,你是怎么知道昨晚上有人会放火呢?既然你知道,怎么没告诉我们,我们好把这个狗贼抓住啊?”
宋知县等人也很想知道这里的原因,大家都看着杨秋池。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难道告诉白千总,说我怀疑你的女婿就是杀死你女儿的凶手吗?自己一点证据都没有,只是一种感觉而已,而且,现在的证据又证明与殷德没有关系,这就更没法说了,只好笑笑说道:“我也只是一种预感,感觉凶手会在昨晚上动手,就让他们避一避,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好和你们说啊。好在这种感觉凑巧帮助芸儿和殷夫人逃离了一张灾难。”
宋知县等人纷纷点头。白千总沉思道:“我今天把殷府上下相关人都查问了一遍,大家都不知道昨晚上那场火是怎么起来的,好像有三四个起火点同时起火,而且,火是一下子就燃得很大,很有可能是用了引燃物,这样看来,明显是有人纵火。”
宋知县赞道:“千,千总大人分析的非常有道理。看来,胡,胡三这案子应该还,还另有凶犯没有落网。”
一听这话,白夫人又紧张起来了,搂住了女儿:“那,那可怎么办?我们梅儿还有危险吗?”
杨秋池接过话头:“正是,我之所以没有将殷夫人送回殷府,就是考虑到这一点。”
白千总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从昨晚上火灾情况来看,这放火之人应该对殷府熟悉,殷府虽有奴仆,却都不是防范这种事情的人,所以,我希望千总大能将令嫒留在县衙门的内衙里,暂住一段时间,县衙墙高衙深,守卫众多,有民壮日夜巡逻,方便保护令嫒的安全。”顿了顿,转头看看宋芸儿,“再说了,还有咱们武艺高强的宋大小姐,那就更稳妥了。”
宋芸儿扮了个鬼脸:“再加上你这足智多谋的狗头军师哥哥,那才叫稳妥呢!”
众人皆笑。
白千总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内衙的高墙亮瓦,果然比殷府高出一大截,而且衙门守备森严这他是知道的,确实比在殷家安全。有些心动,看了看白夫人。
白夫人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按道理把女儿放在衙门里那要安全得多。可女儿两次死而复生已经把她吓坏了,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女儿。
白千总一看夫人的样子,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又低头想了想,说道:“这样很好,但我和夫人也想随小女住在衙门里,随时方便照顾,遇到事情也好有个帮手。”
宋知县一拍大腿叫道:“好!白,白千总这个提议好!我也正希望千,千总大人能在舍下多盘庚几日,好多讨教讨教呢。”
“宋大人太客气了!能和宋大人多多亲近,也是本官的荣幸啊!”白千总拱了拱手说道。这几日出了这么多事故,这宋大人一直鼎立相助,白千总心下还是很感激的,说话间比初初见面之时要客气了许多。
宋芸儿与白素梅两人一同逃过昨晚上那场冲天大火的劫难,使得宋芸儿的母亲韩氏与白素梅的母亲白夫人自然也就产生了一些亲切之情。听到两位当家的说要住在一起,韩氏亲热地走到白夫人身前,说道:“白夫人,请跟我来,我给你们安排住处。”
白夫人微笑着答应了一声,带着女儿白素梅,与韩氏肩并肩进了内堂。
殷德勉强笑了笑,说道:“宋大人,小侄也住在贵府可好?”说话间,又打了一个哈欠。
第五十九章 相亲
没等宋知县说话,宋芸儿手一抬,叫道:“不行!我们家没地方了!”一边说一边使劲给他爹打眼色。宋知县经历了这几天的劫难,已经有些杯弓蛇影了,见女儿使眼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让殷德住在自己家,但女儿这几天一直和杨秋池在一起,说不定是杨秋池的主意,扭头看了看杨秋池,见他笑着微微摇头,顿时心中雪亮,便道:“殷,殷公子愿意到舍下作客,那,那当然是欢迎之至……”
殷德面露喜色,刚要道谢,没想到宋知县又接着说道:“不过,尊,尊夫人已经有白,白千总贤伉俪照顾,应该万无一失,殷公子还是在家里照顾令尊和令慈两位老人家吧。他们年迈也需要人照顾啊。”
杨秋池暗笑,这个老狐狸,把殷德的老父母抬出来,他就无法可说了。
果然,殷德张张嘴不知如何作答,正迟疑间,白千总拍了拍殷德的肩膀:“殷儿,宋大人说得对,你还是在家照顾两位老人。这里有我和你岳母,还有杨公子、宋小姐这样的能人,应该没问题的。”轻轻捧了杨秋池一句,也是心中感激所致。
话说到这份上,殷德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勉强拱拱手:“孩儿遵命!”放下手,坐下去又站起来,一副焦躁不安的摸样,不知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白千总向宋知县说道:“对了,还有一事,宋大人,本官能否领回小女的尸首?本官想将她入殓,暂时存放在城外云崖山报恩寺里,等这些事办完了,再将她带回祖籍安葬。”
宋知县道:“当然可以,勘验已经完毕,主要凶手已经归案,千总大人随时可以将令嫒尸骨入殓了。”
正在这时,内衙门子跑了进来:“老爷,杨管监的夫人来叫他回去,说是有要事。”
经过这些天的变故,宋知县有点草木皆兵了,惊问道:“要事?什么要事?”这才想起这要事是人家家里的事情,管他什么事,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杨秋池。
那门子回答道:“好像是媒人带了一个女子,来杨管监家说媒纳妾的事情。”
啊!杨秋池又惊又喜又有点不好意思,转头看看大家,只见他们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除了宋芸儿扳着个脸装酷之外。
白千总道:“恭喜杨公子!”顿了顿,黯然说道:“本官本来想讨杯喜酒喝的,无奈,小女刚刚亡故,本官身有热孝,不便参加,就在这里恭喜杨公子百年和好,举案齐眉了!”
杨秋池赶紧起身拱手致谢。
宋知县笑道:“本官也恭喜贤侄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那杨公子就请回去相看相看吧,我们还等着喜酒喝呢。呵呵呵”
杨秋池脸都红了,以前他也经人介绍相看过女朋友,可古代媒人带着来相亲的,可从没机会见识过,不由得又有些兴奋又有些好奇。
拱拱手告辞出了内衙,走了几步,就看见冯小雪远远站在一棵槐树下等自己,清风吹过,衣带飘飘,分外的楚楚动人。
见到杨秋池出来了,冯小雪迎上几步,说道:“夫君,快走吧,媒婆她们等了好一会了呢。”
这古代相亲是有规矩的,原配正式婚娶,那当然要经过六礼的,但纳妾就简单得多了,《周礼.内则》就有“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的说法,所以,纳妾程序中,媒人也不是必须有的,当然,媒人可以自愿作为中介提供服务,但与正式婚娶相比,不是法定必须程序,属于自选项目。
杨秋池很想问问媒婆带来相亲的这个女子是什么样的,可他见冯小雪神情有些淡淡的,知道她心里多少有些醋意,自己如果要问的,她肯定会说,但这样似乎有点不近人情。杨秋池伸手过去,轻轻握着她的手。冯小雪抬起头看了杨秋池一眼,随即低下头,轻声说道:“夫君,咱们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两人回到家里,走进院子,杨秋池的心里,便开始象一面小鼓在叮叮咚咚敲着。
客厅大门敞开着,老远就听到有笑声传出来:“亲家母,您看看这姑娘,多水灵,这身段,这骨盆,保准生的儿子,一生一个准!咯咯咯!”一阵母鸡下蛋似的笑声,“您儿子娶了这姑娘,您就一百个放心,明年这时候,您就能抱上孙子了!咯咯咯……”
杨秋池进屋,嘴上叫了声:“娘!我回来了。”眼睛却在盯住杨母身边一个女孩子,再也移不开。
只见这小女孩十六七岁样子,一身粉红色长裙,身材婀娜,柳叶眉斜斜上挑,瓜子脸,吹弹得破的桃红脸蛋,大大的黑眼睛,低着头,羞答答的样子让人爱怜。竟然是一个十分标致的美女。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杨秋池感觉,她眉宇间隐隐有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难道,这就是自己将来的小妾?
杨秋池心里面的那面小鼓变成了战鼓,咚咚咚一阵乱敲起来,傻乎乎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杨母向杨秋池笑着招招手:“儿啊,你回来了,快来,坐在娘身边来。”
那女孩听到说话,知道相亲的正主来了,微微抬起眼帘,瞟了杨秋池一眼,正好碰到杨秋池的目光,慌乱地低下头去,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
杨秋池答应了一声,见姑娘害羞,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走到杨母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冯小雪也紧挨着杨秋池坐下。
这时杨秋池才看清楚,原来房间里还有两个人,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人,一个干瘦的老者。
杨母介绍道:“儿啊,这位是王婆婆,专门为人保媒拉纤的好心人,说成了还多对婚事了呢。”
王媒婆嘻嘻一笑:“亲家母说的一点没错,经过我这张嘴介绍的婚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位敢情就是杨少爷吧?”喜孜孜上下端详着杨秋池,仿佛在欣赏一件殷商的古董宝贝,拍了拍她身边的那老者的肩膀,“啧啧啧,亲家公,您瞧瞧,杨少爷这人才,这模样,那可是一等一的,不说比那白袍小将罗成,就比那长山赵子龙,都不在话下!您闺女给了这样的人家,您老那还不一百个放心呐!”
啊?杨秋池都没想到,会有人把自己比作罗成和赵子龙,不过,有人夸自己,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第六十章 娶个小妾
那老者眯着眼睛端详着杨秋池,一个劲点头,看这样子,这老者应该就是自己小妾的父亲。王媒婆笑嘻嘻对杨秋池说:“杨少爷,给你带来这闺女,是山东临清州人,姓秦,闺名芷慧,您看看喜欢不。”
方才杨秋池一进门就盯着人家闺女看,就差没掉口水了,王媒婆知道这门亲事有门,心中吃了定心丸,也就不再卖弄口舌了,说道:“杨少爷,咱们说这闺女好,千说万说都比不上您看一眼,你说是不?”
杨秋池心中战鼓乱敲,想偷偷再看那女孩子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听王媒婆说了这闺女的芳名,心中掂量着:秦芷慧,芷慧,《楚辞》有云:“沅有芷兮澧有兰”,从名字看来,这姑娘一定高洁聪慧,多才巧智。
见杨秋池傻愣愣在那里发呆,杨母微笑着向那王媒婆招了招手,王媒婆走到杨母身前,猫下腰去。杨母在王媒婆耳边轻声问道:“她可是没出阁的黄花闺女?”
那媒婆很夸张地叫道:“当然是黄花大闺女,我哪能找个二婚的来蒙您老呢!如果不是,你老大耳刮子抽我!”
秦芷慧听到这话,脸上布满了红晕。杨秋池心里也乐开了花。
杨母笑嘻嘻说道:“好好好,那就好!”想了想,又小心问那老者:“老人家,咱们这亲事您老要多少彩礼啊?”
那老者眯着一双眼,叹了口气:“唉~!说什么钱不钱的,我这闺女百里挑一,要不是家里太穷,我也不愿意给人家做小啊,你说是不?”
“那是,那是。”杨母打个哈哈应声道。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也是给孩子图个好人家,待得她的,不要委屈了孩子就好。至于这礼金吧……亲家母,我看你也是爽快人,我就一句话,成就成,不成就拉倒。”说罢,老者竖起了一个指头。
“一百两?”杨母小心问道。
老者点点头:“不算多吧,您看我这闺女……”
没等杨母答腔,杨秋池已经抢先说道:“不多不多!~”一百两银子也就十万块钱,就娶了一个小老婆,还那么水灵,又是黄花大闺女,一个字——值!
杨母笑着呵斥儿子道:“你看你,没个规矩,着急成这个样子。”其实杨母心里也很喜欢,又问杨秋池道:“怎么样?孩子,这闺女可还要的?”
杨秋池刚才都抢着表态了,现在杨母又问,杨秋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看着冯小雪,问道:“小雪,你说呢?”
冯小雪扑哧一声笑了:“是你选,怎么问起我来了。”
“那你不是大的吗?我不问你我问谁啊?”杨秋池看了那么多电影电视剧,这妻妾之分心里还是有数的。
冯小雪脸一红,斜过身子,又仔细看了看秦芷慧,点点头:“我看挺好的,模样俊俏,人也温柔,我觉得不错,不知道夫君以为如何?”
杨秋池打蛇顺杆上:“既然娘子都说好,那就定了吧!”
“好!我王媒婆又做成了一门亲事!”王媒婆笑呵呵说道,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既然说定了,那咱们就签了文契吧。
纳妾唯一需要的程序,就是订立纳妾契约,这一点早在唐朝的《唐律疏议》就有了“娶妾仍立婚契”的规定,签订合同付钱带人走完事,从这一点看,有点像买丫环。
签好了文契,杨母从里屋拿了一百两纹银交给那老者,老者打了收据。杨母又封了三两银子的红包给那媒婆,要留老者和媒婆吃喜酒,老者说要连夜赶回去,家里还有老小没人照顾,交代了秦芷慧几句之后,便高高兴兴走了,那媒婆说了会子话,也笑咪咪走了。
杨秋池一直在偷偷看自己的小妾,这小女孩子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心里乐翻了天。
杨母拉过秦芷慧,上上下下仔细端详着,笑道:“孩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放心,我们杨儿心地善良,会对你好的,你小雪姐姐,也就是你大奶奶,也是个心肠好的人,不会亏待你的。”
秦芷慧微微抬头,看了杨秋池和冯小雪一眼,脸又红了,轻轻点点头,说道:“嗯~!”话语间,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又轻轻飘过了她的眉宇,杨秋池心中一动,这小女孩一定有什么心事。
现在已经是深秋,天气也渐渐凉了,杨秋池见秦芷慧穿得有些单薄,想起了自己典当的那张老虎皮,现在有钱了,应该把它赎回来,给秦芷慧作件虎皮冬装。
从怀里摸出那张当票,递给杨母,然后凑到杨母耳朵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杨母微笑着点点头,接过当票出去了。
冯小雪好奇地问:“夫君,你和娘说什么?娘去哪里去?”
“我让娘去把当铺里我的老虎皮赎回来,然后给芷慧作一件冬袍。”
“夫君想得真周到。”冯小雪夸奖道。
秦芷慧听说要给自己作衣服,还是虎皮的,抬起头来想拒绝,可又不知说什么好。冯小雪猜到她的心思,笑道:“妹妹,这老虎皮可是咱们夫君亲手打的。”看了一眼杨秋池,嘻嘻一笑,“这穿在妹妹的身上,一准暖和!”
秦芷慧摇摇头:“还是给姐姐你穿吧,我有衣服。”
“你现在是他杨家的人了,他不给你做件新衣服,怎么也说不过去嘛。”冯小雪笑着说道。
过了一会,杨母从外面回来了,说道:“妥了,我把虎皮给了裁缝店,明天就能取。”
正说话间,有人打门,冯小雪正要出去,秦芷慧已经抢先站起来说道:“大奶奶,让芷慧去开门吧。”说罢,几步出了客厅。
杨母慈爱地看着秦芷慧,点点头:“很好,蛮懂规矩的。”
进来的人是内衙宋知县的跟班长随,见过礼之后,那长随说道:“老爷派我来问问看,杨爷这门亲事定了没有,如果定了,我们老爷要亲自替杨爷您操办亲事。”
杨母一愣,有点紧张地问杨秋池:“儿啊,这可怎么办?”
杨秋池一笑,对那长随说道:“亲事是定了,不过,怎么好意思让知县大老爷亲自操办呢,我们就简简单单摆桌酒席,请知县老爷赏光喝杯喜酒就行了。”
长随躬身说道:“恭喜杨爷喜结良缘!小人这就去回话,老爷说了,亲事定了的话,杨爷您一切都不用管了,这亲事操办全由知县大老爷负责!小人告退!”又作了一揖,猫着腰退出客厅,转身走了。
第六十一章 操办喜事
杨母说道:“儿啊,让知县大老爷亲自给咱们操办亲事,这可怎么使得,你还是去给县太老爷回了吧。”杨秋池点头道:“好的,娘,我这就去。”
杨秋池内心还真是想好好办办这场婚事,虽然一到明朝就有了一个媳妇,但还没经历过婚礼,尤其是古代的婚礼,这总觉得有些缺憾,仿佛还没娶老婆似的。可杨母的指示他又不敢违抗,只好出了房门,慢慢向内衙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见从门里出来十多个长随、家奴、丫鬟之类的人,行色匆匆,见到杨秋池,纷纷躬身施礼:“恭喜杨爷喜结良缘!”
消息还真灵通哦。杨秋池拱手还礼,问道:“你们这是上哪去啊?”
“回杨爷的话,我们这是给杨爷您准备婚庆去。老爷说了,杨爷这婚事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所有广德县有头有脸的人都要发帖子请到呢。”
啊?杨秋池又惊又喜,这山羊胡子老头还真的准备大干一场吗?拱手作别之后,进了内衙里,只见一群仆人、长随、衙役们进进出出忙着。
门子引着杨秋池来到了内衙客厅,宋知县看见杨秋池,哈哈笑着拱手道:“恭喜贤侄了!”
杨秋池拱手还礼,问道:“伯父这是在……”
“正,正在为你安排婚庆呀,我既然叫了你一声贤,贤侄,那,那可不能白叫,伯父我要亲,亲自替贤侄你操办这,这场婚事,虽然只是纳,纳妾,我们也要把它当明,明媒正娶一样操办!你,你就回去安安心心,陪,陪你的新娘子,伯父我,我会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你,你快回去吧,不用管了!”
“这如何敢当啊!”
“贤侄何,何出此言啊!”宋知县捋着山羊胡子,“你,你不仅帮伯父我,连,连破两案,又救了我的老,老命,又救了我芸儿的命,于,于我有如此的恩情,我,我替你做这点事,算得了什么?好了不,不用说了,听伯父的,不然,伯父可,可要生气了哦!”说罢,作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杨秋池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伯父了!”
宋知县哈哈大笑:“贤侄不必客气。”转身叫道,“龙师爷!”
“鄙人在,东翁有何吩咐?”一个胖乎乎满脸肥肉的师爷跑了过来。
宋知县说道:“贤侄,这,这位是龙师爷,是衙门的钱,钱谷师爷,专管钱柜子的。我,我让他全权负责安,安排贤侄你这场婚事。”
龙师爷笑嘻嘻向杨秋池拱手施礼:“见过杨爷,杨爷您放心,交给我好了,鄙人一定把您这婚事办得热热闹闹喜喜庆庆的!咱们这就走罢。”
杨秋池和龙师爷带着一大堆仆人回到杨家,和杨母说了这事,杨母也不好再什么。
龙师爷到真是个办事的人,在他的安排指挥下,一些人开始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净水铺地,一些人挂灯笼,挂彩带,贴喜字,一些人写请柬送请柬,一些人出去采购等等,安排得井井有条。
正热闹间,院门外来了七八辆马车,上面是一大堆新棉絮、铺盖,还有崭新的古董梳妆镜、大立柜等等一应俱全,甚至红漆马桶都准备了。为首的过来问杨秋池:“杨爷,请问新房安在哪里?”
杨秋池问龙师爷道:“这都是谁买的?”
龙师爷笑道:“杨爷,这些都是知县大老爷买给您的。所有开销全由知县老爷负担,您就安心当您的新郎吧。”
这山羊胡子还挺有心,杨秋池有些感动,环顾了一下院子,这院子有三大排房子,正中是客厅和主卧,是杨秋池和冯小雪住的,左边是杨母住的,右边一排五间,头一间让杨秋池作了法医检验室,里面都是他的法医宝贝,大铁锁锁着谁也不许靠近的。还剩其余四间,杨秋池指了指那四间说道:“就安排在这吧。”
这些人将新家具、被褥搬进了那四间新房。几个老太太、小丫鬟们进去开始布置新房。
另外一些仆人们来布置客厅,杨秋池和冯小雪、杨母、秦芷慧四人只得站在客厅门口,看着众人忙里忙外,也帮不上手,干脆端了四把椅子坐在门口看他们忙。
院子收拾出来之后,又来了许多辆马车,卸下了一大堆桌椅板凳,开始摆酒席。小黑狗也撒着欢到处乱跑。
院子里摆了七八桌,院子外还有很大一片空地,也全都摆满了酒席。
这时,客人们陆陆续续持着请柬来了,龙师爷站在院门口迎接,根据各自的身份地位安排酒席座位,这些人都是宋知县以侄儿成亲为名,亲自下贴请的,不是广德县富商,就是有功名的乡绅,送来的贺礼摆满了客厅旁边整整一大间房子。专门有人负责登记礼物,杨母偷偷看了一眼,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十多页纸。
正热闹间,进来了一群人,前面有三个小丫鬟,还有两个老妈子,后面跟着的是十来个挑夫,挑着十多个挑子,每个挑子两头,分别是用红彩带扎着的红漆大木箱,为首一个管家模样老者,走到杨母跟前,躬身施礼,递过一张大红金柬,说道:“小的见过老夫人,这是我们殷老爷子和白千总大人送给杨爷新婚的贺礼。万望笑纳。”
杨母接过金柬,打开一看,是一张礼单,分别写着白银若干,绸缎若干,翡翠首饰若干,红宝蜡烛若干,衣裙袍带若干等等,满满两大页。
杨母一看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说道:“这,这如何使得。”龙师爷在一旁笑道:“老夫人,这是白千总、殷老爷子他们一番心意,您就收下吧。”自有负责礼物接受的过来,引那些挑夫将礼物担进了房里。
那管家转身指着他身后的三个丫鬟、两个老妈子说道:“老夫人,这是白夫人从她的丫鬟仆人里,专门替你挑的,送给您老的。白夫人说了,杨爷这么大一个家,没几个仆人怎么行。”一招手,那几个丫鬟、仆人上前跪倒叩头:“拜见老妇人,拜见少爷,拜见大少奶奶、二少奶奶。”
杨母和冯小雪面面相觑,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白夫人还送来了几个丫鬟仆人,杨母都不知如何是好。龙师爷笑道:“难得白夫人想得周全,这一家老小,没几个仆人还真不成。老妇人您说呢?”
要是换成平时,杨母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她辛苦惯了,没享过这福,再说了,请仆人那还不得花钱呐,不过,刚才收的礼金她心头已经暗自算过,光白银就不下千两,怎么着都够了,只不过,她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脑袋发蒙,一下子不知怎么办才好。
第六十二章 迎亲
还是冯小雪脑袋没那么晕,凑到杨母耳朵边说:“娘,夫君如今也是官家的人了,没个仆人什么的,也没个场面啊,这些仆人就留下吧,有他们做事,也省得您老累着。”有了冯小雪的话,杨母的心也稳了,说道:“那好,就留下吧。请管家回去,替老身多谢白夫人。”
那管家答应了一声,将一叠纸递给杨母:“这是几个仆人们的卖身文契。您收好了。”
杨母接过放进怀里。对这几个丫环仆人说道:“你们都叫什么?”
三个小丫环都只有十四五岁,各自挽着两个发髻,模样乖巧,上前说道:
“奴婢小蝶。”
“奴婢月婵”
“奴婢香晴”
杨母笑呵呵点点头,说道:“小蝶你以后就服侍大奶奶,月婵服侍二奶奶,香晴以后就跟着我吧。”
“是~!”三个小女孩齐声答应。各自走到主人身边,垂手而立。
杨母又问了那两个老妈子的名字,让他们以后负责做饭等杂事。几个丫环各自住在主人房的外间,老妈子统一睡在右边一个大间里。
安排妥当,那管家告辞而去。
又有几个小媳妇模样的过来请安问道:“杨爷,我们是来给新娘子梳妆打扮的。”说罢,引着秦芷慧进新房去了。
这时,又有几个小媳妇过来,笑嘻嘻说要给新郎官打扮。杨秋池的心开始怦怦乱跳,求救地看着冯小雪。冯小雪和杨母在一起,只是抿嘴笑,也不说话。那几个小媳妇将杨秋池引进了正房里,开始打扮。
小半个时辰,打扮好了,杨秋池站在铜镜前一看,一身红袍,脑袋的帽子上插着几只五彩花翎,两边有两个翅膀上下摇晃,腰间一圈玉带,袖子长长的垂着,觉得挺滑稽,学着京剧里的样子,在屋里迈着方步走了几步,引的那些小媳妇们咯咯笑。
龙师爷走进正房,笑嘻嘻说道:“杨爷,您准备好了吧,吉时到了,外面迎亲的花轿仪仗已经准备好了。”
杨秋池一愣:“迎亲?到哪迎亲?”
“知县老爷说了,虽然新娘子已经进了门,但这程序还是要走的,就从咱们院子出发,迎亲队伍绕城主街走一圈,放个礼炮热闹热闹,然后就回来,再就是拜堂。”
哦?这山羊胡子还准备得挺周全,好,既然箭在弦上,那可就不得不发喽。杨秋池迈着方步出房门来到院子,杨母看见儿子穿红挂彩,喜气洋洋的模样,高兴得直抹眼泪。
有礼官引着杨秋池来到张灯结彩的新房前,礼官高声唱礼道:“良辰吉时到,新娘进花轿!”
身穿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手里握着一头红彩带的秦芷慧,由几个丫环婆子引着,迈着盈盈碎步,走出新房,一个喜娘将红彩带这一头交给杨秋池,礼官在前面带路,杨秋池牵着秦芷慧,出了院门,院子里众宾客纷纷起立道喜,小孩们拍着手掌前前后后跑着笑着。
出了院门,一长队人马已经等候在外,中间一顶披红戴彩的花轿,杨秋池引着秦芷慧来到花轿前,喜娘撩起轿帘,说道:“请新娘子入轿!”
在杨秋池搀扶下,秦芷慧迈碎步进了花轿。喜娘拉好轿帘。
花轿旁的有一匹大白马,也挂着彩,看样子就应该是新郎官骑的,可杨秋池没骑过马,不过,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杨秋池飞身上马,好在那马十分驯良,前面又有一个仆人牵着马嚼子带着,这才放心。
礼官唱礼道:“起轿、奏乐!”
顿时笙管笛萧、锣鼓唢呐一起奏响,噼哩啪啦爆竹声中,迎亲游行队伍浩浩荡荡出了衙门,沿着大街走去。
迎亲队伍前面是四个挎着腰刀的衙役鸣锣开道,后面的举着牌子,上面写着:“龙凤呈祥”、“花好月圆”之类的吉祥话。
杨秋池骑在大白马上,一只手拽着马缰,一只手拿着小马鞭,胸前斜挂一朵大红花,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古代迎亲不说别的,这喜亲劲还真的比现代的强得多。
小黑狗在杨秋池大白马旁蹦跳着撒着欢,跟着主人一起高兴。
大街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看着杨秋池指指点点,几个老妇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这新郎官可不得了,殷家少奶奶死了一天一夜,就是他给救活了的!”
“真的啊?难怪了,我一看他,就不象是个凡人!”
“可不是嘛,听说他救殷家少奶奶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用手指凌空一点,少奶奶就醒了!”
“啧啧啧~!真不简单,要是我闺女能嫁给他,那该多好哦。”
……
杨秋池听得好笑,看来,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给白素梅人工呼吸的事,这样也好,免得给人家白小姐惹麻烦。
迎亲队伍绕城大街游行了一周,回到了县衙杨秋池的大院。
大院门口,宋知县带着几个夫人姨太太已经等候多时,旁边站几个身着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其中一个手捧小礼盒。为首的正是腆着肚子的总旗马渡。
杨秋池翻身下马,马渡已经笑呵呵迎了上来:“好兄弟,恭喜恭喜!当哥哥的得到请柬,专门赶来给兄弟道喜来了!”
“见过大哥!”杨秋池躬身一礼。
“不用不用,今天你的礼可不能随便乱施哦,不然新娘子可要揪你耳朵的!”马渡哈哈大笑,一挥手,他身后那个锦衣卫捧着礼盒走上前,打开了礼盒,里面堆满了白银首饰,这礼物可不轻啊。
杨秋池连连摆手:“这怎么使得,大哥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马渡笑呵呵说道:“这不算什么,等兄弟帮我破了那大案,咱们兄弟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哈哈哈”
提起这件事,杨秋池连忙问道:“对了大哥,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马渡左右看了一眼,凑到杨秋池耳朵边:“差不多了,还有些正在抓来的路上,方圆一百里的和尚尼姑,包括脑袋没毛的、毛少的统统都抓回来了。圈了好大一院子人呢,就等兄弟你去了。”
杨秋池张嘴正想说让他把尼姑们都放了,被马渡一摆手止住了:“兄弟不要说了,这事不忙!今天是兄弟的好日子,当哥哥的正是来和兄弟喝他妈个一醉方休的,那些事明天再说!”
杨秋池想到,反正现在这些尼姑也抓回来了,现在天都黑了,放了这些尼姑满大街跑,说不定会出危险,还是明天一早再放,点头道:“好!就陪哥哥一醉方休!”杨秋池虽然不喜欢锦衣卫酷刑逼供的方式,但对马渡这血性汉子到挺对胃口。
第六十三章 超规格婚庆
龙师爷在一旁说道:“马大人,请进院子入席吧,婚礼马上开始了。”“好好好!入席!”
等马渡、宋知县等人进院子之后,杨秋池牵着红彩带,引着秦芷慧进了院子,来到正房客厅,客厅正中端坐着身着盛装的杨母,礼官唱道:
“新娘给婆婆敬茶!”
有喜娘端过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个小茶杯,另一个喜娘端了一个小茶壶,递给秦芷慧。
杨秋池有些纳闷,怎么不拜堂呢?古代结婚不是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之类的吗?想不通,不过,这礼官不安排,总有他的道理。
杨秋池不知道,古代这纳妾的确是不能拜堂的,按道理,纳妾连这种迎亲仪式都不能安排,因为纳妾不是娶妻,明媒正娶的老婆当然要拜天地,那才叫婚配,而纳妾呢,叫“妾通买卖”,和买东西差不多,没听说过买东西要举行仪式的。
这场婚庆是知县大老爷为了拍杨秋池的马屁,为了表示感激,让他借机收礼而超规格安排的,但宋知县也不敢太过分,要是安排拜天地,那相当于给杨秋池又娶一个老婆,有老婆再娶一个的话,那可是触犯刑律的,他虽然是县太老爷,却也不敢公然违反法律规定。
秦芷慧接过茶壶,慢慢斟了一小杯香茶,交还茶壶,接过托盘,上前两步跪到,轻声说道:“娘,请喝茶!”
“好!好!”杨母笑呵呵从托盘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放回托盘,旁边小丫鬟递给杨母一个红包,杨母接过,向秦芷慧说道:“乖!来年生个大胖小子啊!”说罢,将那红包放在托盘上。
秦芷慧轻轻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礼官又唱道:“新娘给少奶奶敬茶!”
秦芷慧又倒了一杯香茶,跪在冯小雪面前,轻声说道:“少奶奶,请喝茶!”
冯小雪接过抿了一口,也送了一个红包,说道:“希望你能给我们杨家传宗接代,早生贵子!”
这敬茶就是明确规矩,让小妾知道,在这家里谁大谁小。
秦芷慧应了一声,站起身来。礼官唱道:“礼毕,将新娘送入洞房!”
鼓乐齐鸣,爆竹脆响,秦芷慧被送进洞房。龙师爷说道:“请老夫人、杨爷、少奶奶入席吧。”
杨母、杨秋池、冯小雪三人入了正席,这正席上还有马渡、宋知县、韩氏和宋知县的其他四个姨太太。
杨秋池看了看,疑惑地问道:“芸儿的?芸儿怎么没来?”
韩氏笑道:“你妹妹她说她要照顾殷家少奶奶,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
“哦~!”杨秋池微微有些失望,这几天一直和这小蛮女在一起,忽然不见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院子里外的几十盏大红灯笼,照得四周亮堂堂的,院子外面开始燃放烟花爆竹,冲天的礼花在夜空中绽放,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烟花,却也是十分的热闹。
今天婚事的这一切,都让杨母如在梦中,儿子回来之后,一切都大变样了,不仅儿子变好了,还当了官,得了那么多的钱,纳了妾,操办了一场全广德县的人都羡慕的婚庆,现在还和知县大老爷还有锦衣卫的一个大官坐在一起,这都是儿子带来的变化,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变化,杨母慈爱地看着披红戴彩的儿子,心里的欢喜就像夜空中焰火一样绽开了。
龙师爷请杨母端酒杯发话,可杨母从没见过这场面,听说让她发话,还没端酒杯,就已经全身发抖,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杨秋池凑到杨母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杨母点点头,举起酒杯,发着颤音说道:“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儿子的~婚庆,~干杯!”
众人齐声欢呼,站起身来,举起酒杯道喜,然后各自干了杯。
杨秋池自认为酒量还是不错的,今天又是自己大喜日子,拉着冯小雪,两人端着酒杯挨着桌子给来宾敬酒。一圈下来,杨秋池的脸已经变成了一块大红布。回到主桌,又和马渡、宋知县连喝了好几杯。
各个宾客纷纷过来道喜敬酒,杨母和冯小雪都不善饮,大家也就不强求,不过,都看出来杨秋池有些酒量,灌醉新郎官又是最好玩的,纷纷和杨秋池喝。
杨秋池是来者不拒,只喝得天旋地转,马渡见这样下去,杨秋池肯定要倒,可他是锦衣卫官员,那些乡绅们哪一个不来敬酒拍马屁呢。此刻他也已经喝得有些大了,本来想替杨秋池出头,却也力不从心,只得向几个随从锦衣卫使了使眼色,那几个锦衣卫可都是公斤级的海量,纷纷主动出击,将宾客们灌了个人仰马翻,院里院外好不热闹。
杨秋池端着酒杯直着舌头结结巴巴正和马渡说话,身边传来一阵浓香,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新郎官,奴家敬你一杯!”
杨秋池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浓妆艳抹,曲线玲珑的女子站在身边,杨秋池眨巴了一下醉眼,仔细辨认,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宋知县那最小的姨太太媚娘。就是昨天在内衙使劲向自己抛媚眼的那个。
这时有乡绅来向马渡敬酒,马渡转身过去说话,那媚娘借机斜靠在杨秋池的肩膀上,脆声说道:“新郎官今天好俊啊,看得奴家都醉了。”
那软软的身子靠着自己,鼓鼓的胸脯就在眼前,杨秋池本来就晕,这下子更晕了,端着酒杯正要喝,那媚娘伸出纤纤玉手,盖在杨秋池酒杯之上,弯下腰,脸几乎要贴在了杨秋池脸上,举起自己的那杯酒饮了一口,然后将酒杯递到杨秋池面前,吐气若兰:“新郎官,你喝了奴家这杯残酒,如何?”
潘金莲!杨秋池脑袋里闪出一个人,电视剧《水浒传》里面,潘金莲不就是这样挑逗武松的吗?一想到挑逗二字,杨秋池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偷眼往宋知县那边瞧去,只见宋知县正和几个乡绅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喝着酒说话,没注意自己这边,稍稍放了心,宋知县待自己不薄,自己可不能对不起人家。
杨秋池轻轻往后挪了挪身子,举起酒杯笑道:“伯母,小侄还是喝自己这杯吧。”
“伯母?嘻嘻嘻嘻~”媚娘掩嘴娇笑,“你看是你大呢还是我大?”
“您大!伯母。”
“我大?”媚娘低头看了看自己勾人魂魄的曲线,一挑眼帘,“我哪大了?”
杨秋池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媚娘那鼓鼓的胸部,连忙低下头,悄悄咽了声口水,不敢接腔。
第六十四章 洞房花烛
媚娘非常懂得用什么来勾一个男人的魂,她咯咯姣笑,贴着杨秋池后背转到另一边,葱白一般的纤纤手指,从杨秋池这边肩头轻轻滑到那边肩头,杨秋池感到后背像过了电一般,又麻又酸又舒服。媚娘胸脯靠在杨秋池肩膀上,软软的,柔柔的,那半杯酒又送到了杨秋池嘴边:“好哥哥,你就喝了奴家这杯残酒吧。”
杨秋池心旌摇曳,对美色的抵抗力本来就不强,又喝了这么多酒,胆子也大了,这小女子又是如此娇媚,杨秋池抬起手就要去接那酒杯,不知怎的,秦芷慧眉宇间那淡淡的哀愁在眼前飘过,心中一凛,难道,秦芷慧就因为担心自己的男人将来是个花心萝卜,碰到一个爱一个,爱上一个娶一个,才会如此忧愁?
不!我不能!今天是我的新婚之日,还有一个美丽的娇娘在洞房里等着我,眼前这女子再娇媚,那也是别人的。
杨秋池轻轻推开媚娘的杯子,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伯母!”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不好意思,伯母,我要去给他们敬酒去了。”不管媚娘如何惊诧嗔怨,端着酒杯,提了个酒壶,转到马渡那边,和马渡他们几个锦衣卫猜起拳来。
媚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来这小伙子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不过她有的是耐心。
杨秋池又喝了一会,实在醉得顶不住了,马渡见状哈哈笑道:“兄弟,来日方长,先不喝了,你该进洞房了。”想起一件事,神秘一笑,凑到杨秋池耳朵边,轻声说道:“兄弟,哥哥这有一样好东西给你。”伸手入怀摸了一件东西出来,抓过杨秋池的手,将那东西拍在杨秋池手心里。
杨秋池醉眼朦胧低头一看,是个小瓷瓶,不解地抬起头看着马渡。马渡左右看看,然后又凑到杨秋池耳朵边神秘兮兮说道:“这是大内秘方制成的‘醉春露’,是一种春药,很厉害的。兄弟你应该知道,女人第一次都会很痛,那就很扫兴了,所以,等一会和你媳妇喝合欢酒的时候,把这倒进她酒里,几滴就足够了,等到同房的时候……哈哈哈”
杨秋池攥紧了那小瓷瓶,笑嘻嘻指着马渡,伸着个大舌头,结结巴巴道:“大哥~你可真绝!老实交待!~你,你用这玩意~让多少~妹妹投怀送抱了!”
马渡哈哈大笑:“这可是好玩意哦,你等会就知道它的好处了。”一把抓住杨秋池的手腕,拉过来,又神神秘秘说道:“不过兄弟,记住了,这玩意女人喝了会让她春水泛滥,但是,男人绝对不能碰,一滴都不行!”
“哦?为什么?”杨秋池眯着个醉眼问道。
“男人喝了,用不了片刻,就会丢盔卸甲溃不成军的!哈哈哈~那时候你媳妇揪你耳朵骂你没用,可别来责怪做哥哥的哦!哈哈哈。”
原来如此,杨秋池点点头,把那小瓷瓶塞进怀里,拍了拍,向马渡拱拱手,大着个舌头说道:“多谢~大哥,小弟这就~兵发洞房~去也!”摇摇晃晃要站起来,可努力了半天也没站起来。
马渡扶住杨秋池,向旁边的仆人丫环们叫道:“你们还傻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新郎官送进洞房去?再等一会,他就找不到门了!”
一桌人大笑。几个丫环仆人上来,搀扶着杨秋池起来。
杨秋池向马渡、宋知县等人拱拱手拖着舌头道:“不~好意思,那你们~慢慢喝啊。”向杨母和冯小雪说道:“娘、小雪,你们替我~照顾好马大人~宋大人和各位啊。”
杨母站起身说道:“儿啊,你放心,快去陪芷慧吧,别委屈了她!”冯小雪站在杨母身边,向杨秋池点点头,微微一笑,没说话。
杨秋池在丫环仆人的搀扶下,走进了洞房。这洞房分成里外两间,外间比较窄小,是丫环仆人睡的。通往里间的通道是个圆形的月亮门,掀起门帘,里间就是秦芷慧二少奶奶的卧室。丫环们搀扶着杨秋池进了里间,让他坐在圆桌前椅子上,猫着腰后退出外间,转身出门,将门关上。
进了洞房,杨秋池有些清醒了,四周看看,只见洞房里,大红的喜字贴在正中墙上,下面案台摆满了香烛,红通通照在新房里,引人无限遐想。
新娘呢?一转头,看见靠里的一张红木雕花大床上,粉红色纱帐下,新娘正端坐床边,一身大红的衣裙,肩披霞帔,头上盖着红盖头,床上铺着大红绸缎丝被,鸳鸯绣花枕头。
我结婚了!这就是我的新娘!杨秋池感到血往上涌,刚刚被那小妖精媚娘挑起来的情欲,向火山岩浆一样往上冒,烧得全身热乎乎的。
不过,杨秋池不是急色的人,人生四大快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岂能如此草草了事,还是要讲点情调的,再说了,外面还在吆五喝六的,这时候洞房也没情趣啊。
杨秋池想起了马渡给的那小瓶春药,趁新娘盖着红盖头看不见,赶紧伸手入怀,摸出那小瓷瓶,拿过桌上的酒壶,打开盖子,往酒壶里倒了几滴,盖好盖子,将小瓷瓶揣进怀里。
干完这坏事,杨秋池心里怦怦乱跳,又坐了片刻,等心神稍微稳定了,才摇晃着站起来,慢慢走到新娘身边,看了一眼新娘头上的红盖头,对了,这最有意思的一幕,不就是掀盖头吗?杨秋池的心开始怦怦乱跳起来,伸手过去,轻轻揪住红盖头的一角,慢慢往上揭起,露出秦芷慧娇美白嫩的脸庞。
秦芷慧抬起眼帘,水汪汪地瞟了杨秋池一眼,除了少女的羞涩和慌乱之外,还是那淡淡的哀愁,象月圆之夜轻轻飘过的云彩。是什么让这少女如此哀愁?
杨秋池有些心疼,紧挨着秦芷慧坐下:
“你叫芷慧?”
“嗯~”
“多大了?”
“十六”
“你是哪的人?”
“山东临清州”
这些相亲的时候就说过了,杨秋池觉得自己这样没话找话有点别扭,想伸手过去搂着她的小蛮腰,又怕唐突了她,想了想,最终还是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秦芷慧的纤纤细手,放在自己的两个手掌中,仔细观瞧,只见她的手指白嫩细长,轻轻抚摸一下,如同缎子一般光滑,便笑道:“我猜你在家里一定是个娇小姐。”
第六十五章 兰花手绢
秦芷慧微微一怔,抬起头看着他:“我怎么就是个娇小姐了?”“你看你的手呗,白白嫩嫩的,还那么光滑,哪像我们老百姓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掌,夸张地搓了搓,“你看你看,都能搓下老茧来!”
秦芷慧扑哧一声笑了,赶紧又用手掩住嘴,斜了杨秋池一眼:“你还老百姓呢?”
“怎么了?不相信?我从小挑粪、种田、犁地、打谷子、放牛、割草什么没干过!那像你们这样的娇小姐。”
秦芷慧脸上又飘过了那淡淡的哀愁,自言自语道:“娇小姐……姐姐,是啊……”
“姐姐?你还有个姐姐?”杨秋池问。
秦芷慧仿佛从梦中惊醒,点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本来逗她都笑了,怎么说起姐姐,她又沉默了,这可不好玩,怎么办呢?杨秋池东张西望找点子,一眼看见圆桌上红红的喜烛下摆着的酒壶酒杯,一拍秦芷慧的手背:“对了,我们该喝合欢酒了!”
秦芷慧一听,身子轻轻一震,脸上变得煞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杨秋池没注意,高兴地说到:“你坐着,我去倒酒。”说罢,站起身来。
“等等!”秦芷慧一把拉住杨秋池的衣服,欲言又止。
杨秋池诧异地弯腰问道:“怎么了?芷慧。”
“没~没甚么……,还是我来倒吧。”秦芷慧站起身,走到圆桌旁,端起酒壶,将两个小酒杯斟满。
杨秋池暗幸自己是将那春药直接倒进酒壶里的,否则,她自己倒酒,那就不好放药了,至于后面的酒怎么喝,到时候见机行事,找个机会倒掉就行了。看己还是很聪明的,杨秋池有些洋洋得意。
秦芷慧端起一杯酒递给杨秋池,勉强一笑,说道:“夫君,喝了这杯酒……妾就是你的人了……”
杨秋池嘻嘻笑道:“芷慧,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疼你爱你的!”端起桌上那杯酒,递了过去。
秦芷慧默默点点头,接过酒杯,茫然地看着杯中酒,手在微微颤动,酒杯里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杨秋池诧异地问道:“怎么了?芷慧,你没事吧?”
秦芷慧定了定神,展颜一笑:“没甚么,我,我只是有些,有些害怕。”
哦~!杨秋池明白了,这小姑娘对即将来到的洞房有些害怕,这是很正常的,女人的第一次嘛。杨秋池将酒杯一举,笑道:“别怕,没事的,你喝了这酒,就不会害怕了!”
“是啊……”秦芷慧惨然一笑,一仰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杨秋池趁她双手端酒喝,长长的袖袍遮住她双眼的一瞬间,飞快地把手中那杯酒从肩膀往后一泼,端着空杯子作出喝酒状,然后慢慢放下杯子。
秦芷慧放下酒杯,见杨秋池喝了那杯酒,脸色更是煞白。
杨秋池关切地问道:“芷慧,你是不是哪不舒服,看你,额头上都冒冷汗了。”伸过手去摸了摸秦芷慧的额头。
秦芷慧淡淡一笑:“夫君,我没事,你坐下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啊?”杨秋池拉着秦芷慧的手,两人坐在圆桌旁。
这时,外面喧闹的声音早已经没有了,宾客们都已经告辞回去,丫环仆人们开始在收拾碗筷了。
秦芷慧从怀里摸出一张白色的手绢,递给杨秋池:“夫君,你认得这张手绢吗?”
杨秋池接了过来,仔细观瞧,这手绢上绣着一簇兰花,两只蝴蝶在一旁翩翩起舞,绣工精细,神态逼真,这女工还真不错,可惜的是,旁边有一大块暗红色瘢痕,杨秋池仔细辨认了一下,很像是陈旧的血痕,轻轻摇了摇头:“不认得,这是谁的?是你的吗?这块暗黑的是血吧?上面怎么会有血呢?”
秦芷慧没有问答,疑惑地看着杨秋池:“你再好好看看,你真的不认得?这块手绢,是若兰姐姐……”
“若兰?谁是若兰?”杨秋池追问。
“怎么?你连若兰都不知道?”秦芷慧更是诧异。
杨秋池挠了挠头,说道:“我前几天遇到一场怪风,把我给卷走了,从那时起我以前的事情全都忘光了,我娘说,可能是我被吓着了。”
“啊?”秦芷慧惊道,“那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是啊!”杨秋池摸了摸那块手绢,“这件事很重要吗?你以前认识我?”
秦芷慧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杨秋池,突然皱了皱眉,用手捂着肚子。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杨秋池将手绢揣进怀里,扶着秦芷慧的手臂问道。
秦芷慧轻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你记不起来……更好……嗳哟!……”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下子软倒在地。
“怎么了?芷慧,你怎么了?”杨秋池慌了神,跪在地上扶住秦芷慧,“肚子痛吗?怎么回事?”
秦芷慧躺在地上弯曲着身子,双手捂着小腹,额头冷汗直流,不理杨秋池的问话,只是呻吟着,不一会,呻吟变成了痛苦的叫喊,身子不断在地上翻滚,随即开始呕吐,吐出黄绿色苦水和粘液,伴有血丝。
中毒了!一见这症状,杨秋池马上想到,秦芷慧很可能是中毒了,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中毒,站起来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喊道:“娘、小雪,你们快来!芷慧中毒了!”喊了几声,又跑回来从地上抱起秦芷慧,呼喊着。
正在院子里收拾碗筷扫地的丫环仆人们一听,都吓了一大跳,那个杨母安排服侍秦芷慧的小丫鬟月婵首先跑进洞房,扶着地上的秦芷慧呼唤着,急得脸都变了色。其他仆人连忙跑去叫杨母和冯小雪。
杨母和冯小雪闻讯赶了过来,杨母一进门,看见秦芷慧的样子,便已经慌了神:“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冯小雪也是啊的一声惊叫,赶紧蹲下身慌乱地帮着杨秋池搂住秦芷慧,回过头向仆人们叫道:“你们快去叫郎中!快去啊!”
“哎~!”几个仆人慌忙答应着往外跑。
杨秋池努力让自己冷静,从刚才情况来看,最大的可能是那酒里有毒,至于毒是怎么来的,他没时间思索,这种食源性中毒,发现及时的话,最紧要的首先是进行洗胃,将胃里的毒物吐出来,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减轻中毒,然后针对性地进行解毒。
低头看看秦芷慧,只见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煞白,嘴角边挂着带血的白沫,全身已经开始抽搐。
看来这毒十分猛烈,如果等郎中赶来,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杨秋池当机立断,回头叫道:“娘,你们快去端一盆温水来,加几勺盐拌在水里,再拿一个水瓢,快点去!”
杨母看见秦芷慧眼睛都翻白了,早已慌得全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哪里还能去拿东西。一旁的丫鬟香晴还算镇静,听清了杨秋池的话,连声说道:“老夫人,奴婢去拿!”说罢,飞一般奔向厨房。
第六十六章 抢救
杨秋池紧紧搂着秦芷慧,生怕她就此去了,紧张得呼呼直喘粗气。见她呼吸越来越急促,而且进气少出气多,急忙一把扯开她的衣领,露出了她雪白的脖子,这是为了保证她的呼吸通畅。只见秦芷慧两眼上翻,张大了嘴呼着粗气,嘴角冒着带血丝的白沫,神情十分的痛苦。见此情景,秦芷慧的小丫环月婵跪在秦芷慧身边,急得哭了起来。
只有小黑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跑进来站在一旁,瞪着个乌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们。
“水来了!”月婵端着一盆水快步跑了进了:“少爷,温盐水端来了。”将那盆水放在杨秋池身边。
杨秋池左手搂着秦芷慧,让她斜倚在自己怀里,伸右手拇指,死死抠住秦芷慧的人中穴,片刻,秦芷慧稍稍回过神来,杨秋池右手舀了一勺盐水,说道:“芷慧,快把这盐水喝了,把胃里的毒都吐出来!”
秦芷慧眼神涣散,十分痛苦地挣扎着问道:“夫君,你~没事吗?
“我没事,你放心!”
“我们两~都~喝了……”秦芷慧断断续续说着。
“我偷偷把酒倒了,你别说话了,快把这盐水喝了啊,你会没事的!”将那一大瓢盐水送到秦芷慧的嘴边,秦芷慧凄凉地笑了笑:“来~不及了……”
杨秋池再不说话,将秦芷慧的头放在自己弯曲而立的大腿上,腾出左手捏住秦芷慧的鼻子,硬往里灌。
秦芷慧被迫咕咚咕咚一口气将那一大瓢盐水喝了个干净,杨秋池又舀了一瓢盐水准备灌,秦芷慧痛苦地摇着头,一阵阵干呕。
“快拿盆来!”冯小雪在一旁吩咐丫鬟。
丫环小蝶飞快地拿了个一大盆过来,刚一放下,秦芷慧头一歪,哇了一声,将胃里的盐水一古脑儿吐了出来,紧接着又是几声呕吐。
杨秋池让秦芷慧侧趴在自己的大腿上,左手搂住她的身子,正好搂在她丰满的胸部,绵软高挺,老娘、大老婆、小丫环们都在一旁,虽有些不好意思,可此刻哪里还顾得了,生怕换个姿势会影响秦芷慧的呕吐,只能坚持着,右手轻轻抚拍着秦芷慧的后背。
呕吐了几次,只剩干呕时,杨秋池扶正秦芷慧,伸手拿过那一瓢盐水,这次不用杨秋池捏鼻子,秦芷慧自己乖乖张开嘴,又咕咚咕咚一口气将这一大瓢盐水喝了下去,紧接着又喝了半瓢,随即又是一阵呕吐。
如此反复了差不多一炷香功夫,那一大盆盐水差不多都喝完吐完了。
杨秋池观察了一下呕吐出来的盐水,发现已经没有异样,估计她胃也洗得差不多了,这才双手将她抱了起来走到洞房的鸳鸯新床上,小心放下。
秦芷慧感觉好多了,虽然全身仿佛被抽了筋似的全无力气,小腹却没方才那么疼了,她无力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喘着气,好半天才张开眼,看着杨秋池,勉强一笑,轻轻叫了声“夫君~!”两个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杨秋池见她神志清醒,心里稍稍踏实了一点,伸过手擦去她的眼泪,微微一笑:“傻丫头,你已经把中的毒大部分都吐出来了。等会郎中来了,开点药吃就会没事的。”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别担心啊,芷慧,夫君在你身边呢。”
秦芷慧煞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了浅浅的两朵红晕,轻轻点了点头,明亮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这时候,一群人跑进院子,接着传来丫环月婵的声音:“郎中来了,郎中来了~!”
一个衣冠不整的老郎中急急忙忙冲进了新房,帽子歪戴,一头乱发,连长袍都没有穿,只穿了一身白色短衫,甚至还没扣好,脚下只穿了一只鞋,身上背了个大药箱,跑得满头是汗,看样子,可能是从床上被直接拉来的。
杨秋池等人连忙让开,一个丫环端了一根凳子放在床边,老郎中坐下直喘粗气,稍稍平静之后,抓起秦芷慧的手臂开始号脉,片刻,咦了一声,换了一只手号脉,低头思索。
杨母着急地问道:“老先生,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老郎中又沉吟了片刻,说道:“不妨事了,少奶奶这是中毒了。”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少奶奶是怎么中毒的?”
杨秋池指了指桌子上那酒壶:“喝了壶里的酒。”老郎中点点头,走到桌子边,从怀里摸了一根银簪出来,伸进壶里,片刻,取出银簪,只见明晃晃的银簪的前半节已经便成了暗灰色。老郎中说:“是砒霜!”
银针探毒!杨秋池有些好笑,其实,砒霜是不能使银针变黑的,银针之所以变黑,是因为古代的生产技术落后,致使砒霜里都伴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其所含的硫与银接触,引起化学反应,使银针的表面生成一层黑色的“硫银”,如果是纯净的三氧化二砷(也就是砒霜)是不与银金属发生化学反应的,所以银针不会变黑。不过古代主要的毒就是这种含硫的不纯砒霜,所以用这种方法检测倒也简单有效。
老郎中继续说道:“少奶奶中了砒霜的毒,幸亏处理及时,却不知是哪一位先生先于老夫给少奶奶施救,已经将他体内的毒排除了十之八九。”
杨母、冯小雪等人一听,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起转头看着杨秋池,秦芷慧的丫环月婵脆生生说道:“是我们少爷给治的。”
这老郎中上下端详了一下杨秋池,拱手道:“公子年纪轻轻有如此能耐,老夫佩服!”
杨秋池哪有功夫给他闲扯这些,还了一礼:“烦请老先生开药方,救我娘子。”
“对对对!”老郎中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开药方,开药方。”
老郎中开了药方,交代了服用方法,自有仆人飞快前去办理。不一会,中药煎好了,杨秋池扶起秦芷慧,亲自喂她服了汤药。秦芷慧喝了中药之后,不一会,便沉沉睡去了。
老郎中又给秦芷慧号了脉,觉得她的脉象平稳有力,已经没什么危险,又交待了注意事项,这才领了诊金告辞走后,仆人们重新打扫了新房。
杨秋池和杨母、冯小雪在一旁守候着秦芷慧,见她睡得很沉稳,杨秋池才暗暗松了口气,这时,才得了空闲思索方才发生的事情,圆桌上那一壶酒还好好地摆在那里,秦芷慧是喝了这酒才中毒的,究竟是谁下的毒呢?
是秦芷慧自己下的毒吗?她与自己无冤无仇,干嘛下毒?至少目前还不知道她与自己有什么仇,如果有仇,这种仇应该大到足以使她下决心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地步,难道是自己的前身惹下的孽债?她方才说到若兰,难道是这若兰与自己有仇,她替若兰来报仇来了?有可能,但这若兰是谁呢,是被自己前身时乱终弃,在自己肩膀上狠咬了一口的那个丫环吗?可惜不知道那个丫环是不是叫若兰。这些怀疑要等秦芷慧睡醒之后再慢慢问。
除了这种可能,还有什么可能呢?难道是马渡?他给自己的那小瓶春药有问题?不可能,因为马渡现在有求于自己,他没有理由暗算,再说了,就算是马渡要暗算自己,也不需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法,更何况,给药的时候,马渡就明确说了让自己不要喝的。
会不会是这春药本来有毒,马渡却不知道呢,这就得先确定一下,究竟是酒壶里有毒还是春药有毒。
杨秋池叫人拿了两次鸭子过来,给一只喂了一杯酒壶里的酒,另一只喂了那春药拌的一杯酒,那喝了酒壶里的酒的鸭子片刻之后,便挣扎着倒地,抽搐而死。那喝了春药的鸭子,只是兴奋的嘎嘎乱叫。
看来,是酒壶里本身的酒有毒!
第六十七章 上床来吧
听方才那老郎中说中的毒是砒霜,这种毒药杨秋池倒不陌生,小时候看《水浒传》就知道,武大郎就是被灌了砒霜死的,想不到自己差点当了武大郎。杨秋池将那一壶酒取了一点以备将来化验作为检材之后,其余的倒掉了。春药既然没问题,那就不是马渡,那又是怎么回事?第二个怀疑的,当然就是殷德,这小子肯定发现自己对他的怀疑了,抢先下手杀人,没想到自己吉人天相,偷偷把酒给倒了,那马渡阴差阳错还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看来,得尽力帮他破了谢寡妇那案件,还他这个人情。
其他的人还有谁有这个兴趣用毒药来暗杀自己呢?自己刚刚到明朝没几天呀,难道是那个今天上午被海扁了一顿的姓刘的小地痞?不大可能,他要是有这本事混进来下毒的话,上午就不会那么脓包了,再说了,自己与他的梁子还没有大到要取人性命的程度,这种混混一般也不会玩命的。
杨秋池叫来负责端酒的仆人询问,这几个端酒的仆人都是宋知县内衙派来婚庆帮忙的,来源应该没问题,又是龙师爷亲自负责指挥,都应该是龙师爷熟悉的人,外人假扮仆人下毒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会不会是参加婚庆的人乘乱下毒呢?这种可能应该是在这壶合欢酒被送进新房之前,这次婚庆所有的酒菜都是统一在厨房管理的,有专人负责,但是厨房人来人往,经过询问,负责的仆人也说不清楚有些什么人来过厨房,毕竟,谁会想到新婚庆典有人会下毒呢?到底是政治敏锐性不强啊。
杨秋池让杨母和冯小雪回去休息,有他和丫环月婵就行了。杨母和冯小雪见秦芷慧没有什么变故,有些放心了,将所有的丫环仆人都叫进房间,嘱咐他们不许将今晚上的事情说出去,要有人问,就说是二少奶奶吃坏了肚子,别的什么都不许说,然后又交代了丫环月婵好好照顾之后,才各自回房睡了。
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安静下来,杨秋池的酒早就被吓醒了,送走杨母等人之后,杨秋池让丫环月婵去睡,说二奶奶已经没事了,但月婵怎么都不肯,拿了根矮凳子陪着杨秋池坐在床边,守候着秦芷慧。
月婵到底年纪还小,守了半天,见秦芷慧没有什么问题,两个眼皮便开始打起架来,先是摇晃着脑袋打盹,随后,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杨秋池也想睡,可是不敢,生怕秦芷慧出什么问题自己睡着了不知道,可是瞌睡来了挡不住,便使劲揪自己的大腿,赶跑瞌睡,但刚刚过了一小会,又感到上眼皮越来越重,瞌睡虫又跑回来了,于是,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会,又回到床边,看着秦芷慧随着平稳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脯,想把耳朵贴上去,听听她的心跳,又怕惊醒了她,便趴在床上,数她的长长的眼睫毛玩。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传来衙门里打更的声音,听听梆子数,应该是五更天了。
秦芷慧可能是被打更的声音惊扰了,她翻了个身,侧身向着杨秋池继续沉沉地睡着。
杨秋池本来是趴在床沿上数她眼睫毛看她睡觉的,这一翻身,刚好脸对着杨秋池的脸。此刻她的白嫩的脸颊已经有了血色,眼睫毛动了动,仿佛要醒,却没醒,樱桃小嘴红嘟嘟的就在杨秋池的嘴边,杨秋池忍不住翘起屁股伸出脑袋在她的红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离开她的红唇时,杨秋池看见了秦芷慧亮亮的黑眼睛正看着自己,原来她被自己吻醒了,有些不好意思:“芷慧,你睡得好吗?”
秦芷慧没有回答,抿了抿嘴,仿佛在回味杨秋池嘴唇的温暖,随即,两朵红霞飞上了脸颊。
“你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杨秋池趴在床上,柔声问道。
秦芷慧轻轻摇了摇头,直勾勾看着杨秋池,不知怎的,大大的黑眼睛又湿润了。
究竟是不是她下的毒呢?杨秋池心里还是有些疑虑,迟疑了一下,问道:“芷慧,你说的若兰是谁?她与我有仇吗?”心想,如果是秦芷慧下的毒,这其中必有缘由,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与自己同归于尽,其中缘由绝对不同一般,得问清楚,不能错怪了人家。
秦芷慧脸色变白了,皱了皱眉,柔柔的声音说道:“我不舒服,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吗?”
是啊,现在她这个样子,自己还问这问那,也太不通情理了,再说了,这么柔美的女孩子嫁给自己,目的是来要自己的命的,杨秋池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一点,便点点头,趴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新娘:“芷慧,你闭上眼,再睡一会吧,我守着你。”
“嗯~!”秦芷慧闭上眼睛,睡了一小会,慢慢张开眼,轻声唤道:“夫君~!”
“芷慧,我在这呢。”杨秋池答应了一声,见她娇美的样子,忍不住大着胆子伸过嘴去,在她嘴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他明显感觉到秦芷慧在往后躲,但身体虚弱,到底没有躲开。
秦芷慧脸一红,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上床来吧。”
杨秋池一听,脑袋里嗡的一声,浑身的血又往上涌,口干舌燥地咽了声口水:“我上来?”
秦芷慧点点头:“不要脱衣服……天快亮了。”
杨秋池扭头看了看窗户外,果然,窗户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了,一转头,看见趴在床沿上睡着了的丫环月婵,轻轻拍了拍:“醒醒,起来了,到你床上睡去。”
月婵睡着正香,迷迷糊糊抬起身来,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傻愣愣看了二人一眼,有点清醒了,问道:“二奶奶,您没事了吧?”
杨秋池抢过话:“你二奶奶没事了,有我照顾呢,天快亮了,你去睡一会,天亮了还要你照顾呢。”
“哦~,好的少爷。”月婵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摇晃着到外间睡觉去了。
等月婵出了洞房拉好门帘,杨秋池俯下身,又轻轻吻了一下秦芷慧,低声问:“那我上来了哦?”
秦芷慧点头说道:“别脱衣服了,我身子还没好……”
杨秋池答应了,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脱了鞋子,和衣上床躺在秦芷慧身边,轻轻搂住她。
秦芷慧乖巧地蜷缩在杨秋池怀里,幽幽的少女体香让杨秋池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可他知道,秦芷慧刚刚从死亡线上被救回来,身体还极度虚弱,现在可不是亲热的时侯,便只是搂着她的细腰,闻着她身上的体香和中药的药香,觉得此刻,拥有这份柔情就已经很满足了。
累了一晚上,虽然软玉温香抱满怀,却又不能做什么,杨秋池和秦芷慧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六十八章 找出草帽男
“少爷,醒醒!少爷!”杨秋池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喊着什么,他努力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了,丫环月婵在推自己。
杨秋池先仔细观察了一下身边的秦芷慧,见她象小猫一般乖乖的睡得正熟,呼吸平稳,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甜的微笑。这才转过头问道:“月婵,叫我干什么?”
“少爷,该起床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奴婢服侍您洗澡。”
杨秋池吓了一跳,让这小姑娘帮自己洗澡?那万一自己……那可不行哦!杨秋池连连摆手:“我自己来,没关系。”这一吓,连瞌睡都醒了,慢慢翻身下床。
昨晚上一夜的折腾,身上一股子味道,是该洗洗。
“那你们二少奶奶呢?她洗吗?”要是来个鸳鸯浴,那该多好。杨秋池心里很向往,可秦芷慧现在这情况,恐怕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等一会二少奶奶起床了,奴婢会热水帮二少奶奶洗的,少爷您放心吧。”月婵在偷偷笑,仿佛已经发现了杨秋池内心的想法,“锦衣卫马大人来了,老夫人让您洗漱完了赶紧去呢。”
杨秋池匆匆在屏风后面的大木桶里洗了澡,穿好衣服出来,看了看秦芷慧,还在沉沉的睡着,轻声对月婵说道:“你要照顾好二奶奶啊。”
“少爷放心吧,老夫人和大奶奶的丫环香晴、小蝶都过来帮忙照看二奶奶了。”
“哦,这就好。”杨秋池出房间来到正房客厅,马渡带着两个锦衣卫正在和老夫人聊天,见到杨秋池,马渡笑呵呵走过来说道:“兄弟!洞房花烛夜滋味怎样啊?哈哈哈”
听他这口气,昨晚上秦芷慧中毒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这事还是不说为好,杨秋池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你弟妹她昨天肚子不舒服,闹了一晚。”
“啊?”马渡吃了一惊,“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没事了,已经请了郎中看过,吃过药了。”
“哦~!那就好。”马渡这才放了心,毕竟,要是杨秋池家里有走不开的急事,还不大好让杨秋池现在去帮忙查案件,“兄弟,那些个和尚、尼姑们都抓回来了,关在驿所的大院子里,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那还怎么办,去查出哪一个是戴草帽的人啊。”
“好好!那咱们快走吧。”
“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杨秋池进正房打开大立柜,将那顶草帽拿了出来,小心地将那一根短发取下来,用一张白纸包好,放在怀里,拿着草帽又跑进放铝合金柜子的房间,从法医物证提取勘查箱里拿了一把小镊子放进怀里,然后拿着草帽出来:“走吧!”
院子里小黑狗当然紧跟在着杨秋池身边。
杨秋池和马渡来到驿所。一进大门,杨秋池吓了一跳,只见满满的一院子的光头和尚和尼姑,还夹杂着一些癞头,由锦衣卫和衙门的捕快看着。
杨秋池赶紧退出来,喘了口气:“这么多啊?”
“是啊,一共五百七十二人。兄弟,该怎么办?”马渡看了一眼杨秋池身边那小黑狗,小黑狗的追踪本事让马渡记忆犹新,“用你的小黑狗追踪一下怎么样?”
杨秋池苦笑着摇摇头,这么长时间了,味道都乱了,但心里还是存在侥幸,将那草帽放在小黑狗鼻子下。
这小黑狗毕竟不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警犬,草帽里的味道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又有这么多人在,味道早就串了,果然,小黑狗在草帽里闻了一会,汪汪一阵乱叫,没有出发的意思。
“不行,小狗闻不出来了”杨秋池摇摇头。
“那可怎么办?”马渡有些失望地问道。
杨秋池想了想,说道:“大哥,我可以帮你把戴草帽这个人找出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马渡一听杨秋池有办法,差点像小孩一样蹦起来。十分兴奋地问道:“行!别说一件,一百件老哥我也答应你。”
“没那么多,就一件而已。”杨秋池微笑。
“行啊,什么事?我答应就是。”
“我帮你找出那个人,但你不能问我是怎么找出来的,用什么方法找出来的,行不?”
马渡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行啊,老哥我知道兄弟你是个有本事的人,这种本事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呢?我明白兄弟的用意,老哥我不问就是。”
这小子想哪去了,这样也好,免得自己解释。
马渡问道:“兄弟,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让所有的女的都出来。”
“女的都出来?”马渡搞不懂杨秋池的意思,随即恍然大悟似的神神秘秘问道:“兄弟把女的都叫到一边,是不是想……”
龌龊!杨秋池一看马渡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暗骂了一句,笑道:“大哥误会了,我是让她们回去。这戴草帽的人是个男的。”
“啊?兄弟是怎么知道的?”马渡非常惊讶。
怎么知道的?做化验检查出来的,这能告诉你吗?告诉你你会相信吗?杨秋池拿起手里的草帽,胡编道:“我从草帽里闻到了一股汗臭!你想啊,女人,尤其是尼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汗臭呢?只有老爷们才会有嘛。”
马渡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兄弟你可真厉害!老哥我佩服呀佩服!”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些尼姑是不是先放在一边,万一……”
万一老子的鼻子不灵对吧?杨秋池暗笑,只好说道:“那也行,让她们先站在一边吧。”
马渡马上下令让院子里所有的女人都出来,站在一边。
尼姑们都出来之后,这院子里还有三百多人,马渡问道:“兄弟,下面该怎么办?”
“把院子里那些和尚一个一个拉出来,用这顶帽子试一下,差不多合适的就站在一边!”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马渡大喜,立即下令照办。
锦衣卫端了两张椅子放在门边,又抬了一张桌子,茶壶茶杯,杨秋池和马渡坐在桌子边,一边喝茶一边监督锦衣卫们给这些和尚们试草帽。
花了好一会功夫,才将这一院子三百多个的和尚试完,筛出了一大半,但也还剩一百多个,都是些大胖子和身材魁梧的大和尚。
马渡看了看剩下的这一百多人,脑袋还是发蒙:“兄弟,还剩这么多呢,怎么办?”
杨秋池心里早就想好了,那头发连根带干只有两毫米左右,应当是刚刚长出来的,站起来说道:“我来看看!”
他让这些人排好队,一个个检查过去,凡是头发明显超过两毫米的,都叫了出来,这样,只剩下了三十多个。
第六十九章 揭穿伪装
杨秋池从怀里摸出镊子,从这三十多个和尚的脑袋上,用镊子每人拔了一根头发,分别用白纸包了编上号,对马渡说道:“大哥,你等等,我去去就来。”“兄弟上哪里去?”
“去想想这三十多个人中,哪一个是那个戴草帽的人。”
“怎么想……”马渡本来要问怎么想谁是戴草帽的人,可方才答应不问杨秋池怎么破案的,便改说:“好的,快去快回!”
杨秋池回到家,进房间把检测器材试剂都拿了出来,将草帽里的那根短发与这三十多根短发在显微镜下一一进行对比。
在显微镜下,不同人的毛发颜色、粗细、表皮特征是不尽相同的,经过对比,确定了八根头发与草帽里的头发近似。
杨秋池先对草帽里的那根短发进行了血型检测,确定是A型,然后对那八根头发进行了血型检测,其中有三根是A型。
现在,范围缩小到了三个人!
如果有DNA检测,那就可以一步搞定三个人中哪一个是戴草帽的人了。而血型检测做不到这一步。不过,从三个嫌疑人中确定一个,又可以刑讯逼供,对锦衣卫来说,问题不是很大,毕竟,象谢寡妇那种死不开口的人,还是很少的。
杨秋池记住了这三根头发的编号,将器材收进铝合金柜子里锁好,回到了衙门旁边的驿所。
马渡老远就笑嘻嘻迎了上来,满怀期待地问道:“怎么样?兄弟。”
杨秋池微笑着点点头:“差不多了。”
马渡眼睛一亮,惊喜地问道:“是哪一个?”
杨秋池走到那三十多个和尚面前,将方才记住编号的那三个拉了出来,说道:“很可能是他们三个中的一个!”
这三人两个是魁梧大汉,一个是个矮冬瓜一般的大胖子老头,白眉毛白胡子,满脸皱纹。
马渡走到这三个和尚面前,仔细辨认了一会,看不出个所以然,叫道:“来人,把他们三个拿下!”
锦衣卫冲上前,把这三人捆上按跪在地,两个魁梧和尚叫喊着问为什么抓他们,只有那矮冬瓜一句话都不说。
马渡冷笑道:“你们三个是反贼,是建文帝的人,对不对?”
两个魁梧大和尚齐声喊冤,那矮冬瓜还是不说话。烈日下,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怕,三个和尚的脑袋上汗水直冒。
杨秋池一直在旁观看,见三个和尚冒汗,心中一动,走上前仔细观察那个矮冬瓜和尚,把那和尚看得直发毛,看了一会,杨秋池揪住他的白胡子猛地往下一扯,一把白胡子已经被杨秋池扯了下来,露出光滑的下巴。
这胡子是假的!马渡咦了一声,也仔细看那胖和尚。
杨秋池又刷刷两下,扯下那胖和尚的两道白眉毛,眉毛也是假的!
那和尚全身开始发抖,脑袋顶上冷汗直淌,可脸上一点汗水都没有,这正是杨秋池怀疑他的原因,很可能是他脸上涂了一层浆糊之类的,挡住了毛孔,所以脸上没汗,说明这胖和尚化了装,如果他心中没有鬼,是不用化装的。
杨秋池拿起桌子上那壶茶水,从跪在地上的胖和尚头顶浇了下去,然后用袖子使劲擦胖和尚的脸,片刻,这满脸皱纹的胖老和尚,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红润圆脸的中年和尚。
“咦~!”马渡惊叫了一声,蹲在胖和尚面前,仔细观察他的脸,忽然大叫一声:“拿海捕图像来!”
“是!”一个锦衣卫答应了一声,跑进驿所,不一会,抱了一大捆卷轴出来,放在桌上。这些都是锦衣卫下发的海捕文告,都是在逃的朝廷重犯的画像。
马渡一张张打开,与胖和尚对比,突然,马渡的手停住了,他拿起一张放在那胖和尚的脸旁,杨秋池一看,这画像与胖和尚有七八分相似,毕竟,画像与照片的真实度不能相比,不过,如果这胖和尚就是画上的人,那也算是画得非常相象了。
“哈,哈哈,哈哈哈……”马渡仰天大笑,手里的画像随着笑声乱抖,那胖和尚面如死灰,浑身哆嗦。
马渡停住了笑,得意地向那胖和尚施了一礼:“王公公!卑职给您见礼了!哈哈哈……”又是一阵得意的狂笑。
那胖和尚再也站不住,咕咚一声瘫软在了地上。
杨秋池好奇地问道:“大哥,你认识这和尚?”
马渡一把抓住杨秋池,得意地说道:“兄弟,你知道这胖和尚是谁吗?”没等杨秋池回答,马渡满脸兴奋地续道:“他就是当年建文帝面前当红的太监王钺!劝建文帝逃走,并一起潜逃了的王钺!兄弟,咱们现在抓住了这个主,这下咱们兄弟想不发达都难了!哈哈哈……”
啊?杨秋池对建文帝的事情不熟悉,他高中历史就没好好学过,不过,看马渡这兴奋的样子,这胖和尚应该是建文帝圈子里的核心人物之一。
当年靖难之役燕王朱棣大军攻入当时的明朝京城南京,建文帝要自杀,正是这位少监王钺阻拦,说是建文帝的爷爷朱元璋早已预料到今日之事,给建文帝留了一个铁箱子,里面有袈裟,并指了一条地道,建文帝带着王钺等随从,从地道逃出了京城。
这王钺是建文帝贴身太监,马渡抓住了他,怎能不兴奋得发疯。
马渡高兴地叫道:“把他给我带进驿所!”
锦衣卫将王钺带进驿所里,马渡让杨秋池与自己一起审讯。
马渡走到王钺面前,盯着他不说话,突然一伸手,抓住了王钺的裆部捏了一把,随即阴阴地笑了,扭过头得意地对杨秋池说:“没错,这家伙是个没卵蛋的阉官,哈哈……”王钺满头是汗,脸上全无人色。
马渡拿着那顶草帽问王钺:“这顶草帽可是你的?
王钺苍白着脸不说话,马渡一扬手,打了王钺一个耳光:“姓王的,你最好赶紧交代,你也很清楚我们锦衣卫的手段!不要皮肉受苦!”
王钺嘴唇哆嗦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马渡轻轻拍了拍王钺的脸:“你是个明白人,你现在只有将建文帝和同伙说出来,才能将功赎罪,才能保住你这猪头!明白吗?否则,当今皇上会怎么对付你,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几句话击中了王钺的要害,嘴唇哆嗦了一下,说道:“这草帽……是我的,离开谢寡妇家时忘带了。”声音十分尖锐,果然是个太监。
“你到谢寡妇家干什么?”
“去取一封信。”
马渡从怀里取出那封密信:“是不是这一封?”
王钺看了一眼:“是的。”
第七十章 核心人物
马渡弯下腰凑近王钺,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拿到这封信准备交给谁?”“我不知道收信的人,每次我拿到信,按照规定的时间,放在飞云寺佛像前中间那盏供灯下,自会有人取走。”
单线联系!杨秋池马上想到,这不是当年我党地下组织常用的联络手法吗?看来,这种手法自古就有,安全性高,就算其中某一环被破获,由于单线联系,不知道其他人,就可以避免全部落网。
马渡揪住王钺的衣领,一阵乱摇:“你他妈的敢骗我?快老实交待!”
王钺赌咒发誓真的不知道是下家是谁。
马渡见他不大象装傻,便追问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建文帝在哪里?”
王钺跟建文帝一起逃走的,这个问题他肯定知道,马渡问完话,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之中,仿佛已经看见抓住建文帝交给当今皇上,自己加官晋爵无限风光的样子。
“我不知道建文帝在哪里。”
“什么?你胡说!”
王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我真的不知道,当年我们逃出京城之后,就分开了,我和几个太监、大内侍卫奉命带着太子,……不,建文帝长子朱文奎,来到飞云寺隐居。”
“朱文奎?”马渡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建文帝有两个儿子,京城被攻破时,小儿子被抓住软禁了起来,大儿子朱文奎下落不明,没想到出现在了广德县。马渡追问:“朱文奎在哪里?快说!”
“朱文奎一直住在飞云寺里。不过,你们昨天来寺里抓我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悄悄从地道跑了。”
马渡心一凉,望向杨秋池。
用小黑狗追!两人的想法是一样的。马渡命令将所有飞云寺的和尚全部抓起来,然后押着胖和尚王钺直奔飞云寺。
这飞云寺距离广德县有十多里路,要过上次他们去过的那条小河。渡过河赶到飞云寺之后,胖和尚王钺指了朱文奎逃走的那个地道,杨秋池让王钺找来朱文奎平日穿的衣服让小黑狗闻了之后,追踪进了地道。
这地道比较窄,只能一个人弯着腰行走。在地道里转了半天,终于出了地道口,杨秋池出地道一看,顿时傻了眼,原来,这地道的出口就在那条宽宽的河边,很有可能,朱文奎等人已经坐船走了。
果然,小狗闻着味到了河边,又是一阵狂叫。
马渡也傻了眼,那天晚上就是在河边失去的踪迹的,他还是希望杨秋池能想出点子来,问道:“兄弟,现在怎么办?”
杨秋池看了一眼河上来往穿梭的船只,这河上有那么多船,又隔了一天了,只能摇摇头:“还能怎么办?他们肯定坐船跑了,只能沿河追踪,看看有没有线索。”
马渡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便命人沿河追踪查一查,然后和杨秋池押着王钺回到了广德县城。
虽然没有抓到朱文奎,但马渡还是非常高兴,因为抓住了建文帝余党中的核心人物之一王钺,从这人身上说不定还能挖出更多的建文帝的消息,这可是奇功一件。马渡不敢擅作主张,决定假如搜索没有结果,就立即亲自将王钺和谢寡妇押解送往京城。
马渡请杨秋池到广德县最好的酒馆海撮了一顿,庆祝抓获建文帝余党重要人物王钺。
吃完饭,杨秋池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丫环月婵开的院门,见到杨秋池,高兴地说:“少爷,您回来了。二奶奶问了你好几次了呢。”
“哦?你们二奶奶身体好吧。”
“没事了,二奶奶已经能下床吃饭了。”
杨秋池进了新房,见杨母、冯小雪正和秦芷慧坐在圆桌前说话,看见杨秋池,秦芷慧和冯小雪都叫了声:“夫君!”又相互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杨秋池见她二人相处和谐,心里也很高兴,坐下之后,问秦芷慧:“芷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肚子不疼了。”
“郎中开的中药喝了吗?”
“喝了,早上和中午喝了两次呢。”
见秦芷慧有了精神,杨秋池很高兴,在圆桌旁坐下,见秦芷慧今天穿了一件新的长裙,袖口和领子有动物皮毛露出,惊喜地问杨母:“娘,芷慧的虎皮冬装做好了吗?”
“做好了。”杨母微笑着说,“已经让她穿上了,芷慧,你站起来让他看看,作得合身不。”
秦芷慧依言站起身来,展开双手,原地转了个圈。
“真好看!”杨秋池注视着秦芷慧赞道,不知是在夸虎皮冬装呢,还是在夸秦芷慧的窈窕的身姿,站起来走到秦芷慧身前,摸了摸她衣领处露出来的虎皮,“暖和吗?”
“嗯~,谢谢!”秦芷慧点点头,低声说道,“从来还没人这么关心过我。”
“傻丫头,都一家人还那么客气啊?”杨秋池笑着,拉着秦芷慧坐下,想起秦芷慧提到的那个若兰,还有那张血手绢,问道:“芷慧,你现在身体基本上恢复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昨晚上提到的若兰是谁啊?”从怀里掏出那张绣有兰花的血手绢,“还有,这个手绢是不是若兰的?她人呢?”
杨秋池问这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秦芷慧和杨母、冯小雪的反应,不过,杨母和冯小雪听到若兰这名字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秦芷慧低下了头,说道:“夫君,难道你忘了吗?若兰姐是……是我们村的,以前和你要好的一个姑娘,她听说我要到咱家相亲,就托我把这个手绢给你,说你一看见就会知道的……”
“哦?”杨秋池有些意外,对杨母和冯小雪说,“我还以为这若兰就是那个怀了我小孩后来投井自杀的丫环呢。娘、小雪,你们知道这丫环叫什么名字吗?”
杨母和冯小雪都摇了摇头,杨母说道:“我们只知道她是贺家的小丫环,叫什么不知道,问你你也不肯说。”
杨秋池问秦芷慧:“这姑娘什么时候把这手绢给你的?”
“就前两天,听说我爹要带我来咱家相亲之后给的,怎么了?”
“没甚么……那这个姑娘现在在哪里?”
“在我们村里啊,说你看了这手绢就会去找她的。”
“找她,我都忘了她是谁,怎么找?”杨秋池敲了一下脑袋,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心里却一个劲叫苦,看来,又是那小忤作给自己惹的祸。
秦芷慧慢慢抬起头:“夫君别着急,过两天我带你回去找她,好吗?”
“好啊!”话虽这么说,杨秋池对秦芷慧的话却没有完全相信,昨晚上她的表现与今天的说法有些不相符,不过,秦芷慧一口咬定这若兰还活着,自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反正过两天去看看就知道秦芷慧说的是不是真话,这两天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第七十一章 狗拿耗子
不过,假如秦芷慧说的是真的,这若兰不是那个投井自杀的小丫环,那昨晚上几乎夺去秦芷慧性命的那壶合欢酒到底是谁下的毒呢,杨秋池还是决定问清楚:“芷慧,昨晚上你在新房里的,有没有别人来过?”秦芷慧想了想,摇摇头:“除了丫环月婵,其他人没进来过——月婵堵在门口不让别人进来。”
杨秋池微笑着看了月婵一眼。月婵有些得意地偏了偏头:“是啊,二奶奶的新房只允许少爷进来!”
“这小丫头,刚来没一天,就这么护着你们二奶奶了?”杨秋池笑道。
月婵笑嘻嘻吐了吐舌头。
杨秋池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么说,这壶酒应该是端进新房之前就被人下了毒了。”
杨母说:“我们也在说这件事,芷慧说你们喝了那合欢酒之后,她就中毒了,肯定是有人想害你们。对了,芷慧说昨晚上听你说你把你的那一杯合欢酒倒掉了,难道你知道酒里有毒?”杨母疑惑地看着儿子。
“娘,你不会怀疑是你儿子下的毒吧?”杨秋池笑道。
“不会是夫君的!”冯小雪抢着说,“如果是夫君下毒要害芷慧妹妹,夫君就不会救她了,再说了,新娶的媳妇下那毒手干什么?不想要不娶就是了呀。”
杨秋池点点头,看着冯小雪笑:“小雪,你脑袋挺灵的嘛,够格当侦探了!”
“侦探?什么是侦探啊?”
“侦探就是聪明的捕快。”
冯小雪婉颜一笑:“小雪哪能当捕快啊。”
杨母说道:“别打岔,儿啊,你还没说为什么倒掉那杯酒呢?”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总不能实话告诉他们,那壶酒被自己下了春药,而这春药只能给女人服,男人服了要早泄,所以才偷偷到掉。
杨秋池眼珠一转:“我昨晚上喝得太多了,要是再喝那杯酒,非吐不可。为了不弄脏新房扫兴,我才偷偷倒掉酒的。”
“可那是合欢酒啊,怎么能倒掉呢?”杨母嘟哝着。
“幸亏夫君倒了,要不然……”冯小雪感到有些后怕,拉住了杨秋池的手。
“今晚上重新喝就是了。”杨秋池说道,“好了,你们接着聊,我该去牢房当班去了。”
出了院子,杨秋池先到内衙去了一趟,看望了白素梅和白千总夫妻。宋芸儿见到杨秋池,非常高兴,悄悄告诉杨秋池,说殷德来过两次,她都紧紧跟在一旁,没发现殷德有什么不轨企图,除了一个劲打哈欠,很烦躁之外。
杨秋池也搞不懂殷德这两天怎么一个劲打哈欠,很烦躁,难道他老婆不在身边,所以他晚上失眠吗。不过,杨秋池不相信这种花花公子,身边会少得了女人。
杨秋池离开衙门,到牢房里当班,直到晚上才回家。
一家人吃过晚饭,闲聊了一会,杨母让杨秋池和秦芷慧早点去休息,杨秋池便拉着秦芷慧回到了新房。
丫环月婵铺好被子,打了洗脚水要帮秦芷慧洗脚,杨秋池说道:“今天我来。”
秦芷慧害羞地说道:“这我可不敢当,哪有夫君给小妾洗脚的。”
“昨天你受苦了,我帮你洗洗脚好睡觉啊。”
秦芷慧听他说的暧昧,脸一下子红了,却死活不肯让杨秋池洗。杨秋池无奈,只好作罢,由丫环月婵帮秦芷慧洗,自己坐在一边看着她。
等月婵帮秦芷慧洗好了脚之后,杨秋池说道:“抱我的新娘子上床喽!”一手搂住秦芷慧的后背,一手托住她的腿弯,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快放我下来,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秦芷慧红着脸嗔道。
“别人?那有别人?”杨秋池夸张地东张西望,好像突然发现了还有个月婵,说道:“咦?你怎么还不去睡?”
月婵抿嘴一笑:“少爷,我还要打水给你洗脚啊。”
“哦?我也有这福气?”杨秋池这下真的有些惊讶,这旧社会还真是腐败,连洗脚都有小丫头服侍,“那快去端水吧。”说罢,抱着秦芷慧走到新床边,将她轻轻放下。附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等一会我帮你脱衣服!”床单是洁白的,很可能是杨母有意安排的,是为了检验那个什么嘛。
不知怎么,杨秋池发现秦芷慧的笑容有些勉强,不知道这小妞怎么了?难道马上要洞房了,她害怕吗。
杨秋池坐在床沿,脱下鞋子,这时候月婵已经端了一盆水过来放在杨秋池面前,帮杨秋池脱了袜子开始洗脚。
月婵的动作很轻柔而娴熟,一边洗还一边给杨秋池捏脚,挺舒服的。杨秋池问道:“月婵,你当丫环多久了?”
月婵抬头看了看杨秋池,细声说道:“我十二岁就一直跟着白夫人,有两年多了。”
“想家吗?”
月婵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想,家里太穷了,我姐姐就是小时候没饭吃给饿死的,家里日子太苦,所以也不想。”
这小丫头还是个苦命人,杨秋池有些感叹:“以后你好好服侍你二奶奶,我们会好好待你的。”
月婵说:“是,我知道老妇人、少爷、奶奶你们都是好人,月婵一定会好好做事的。”
“嗯,行了,你把水端出去到了,就睡吧,我们也要睡了。”
月婵答应了一声,端起水盆出门倒了水,把门关好房门,将中间的门帘拉上。
洞房喽!杨秋池心里狂喊,昨晚上出了那件意外,没洞房成,今晚上应该没问题了。杨秋池正准备脱衣服,想起秦芷慧的神情和昨晚上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些不安,想了想,踏啦着鞋子跑到院子里,将小黑狗叫进屋子,让它睡在自己的床头边上。
秦芷慧问道:“夫君,你把小黑狗叫进来干嘛?”
“昨晚上我发现这房间里有耗子,让它帮着抓一下。”
“嘻嘻,没听说过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秦芷慧抿嘴笑。
“管就管一下吧,要是耗子爬上咱们床……”
“啊!”秦芷慧往床里缩了缩,“怪吓人的,那就让它抓好了。”
杨秋池呵呵一笑,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然后替秦芷慧脱衣服。
秦芷慧没有抗拒,任杨秋池折腾。
第七十二章 巫山云雨
杨秋池几下子就把秦芷慧脱得跟着小白羊羔似的,他感到体内的热血如万马奔腾,本来想来个前奏,搞点情调,可看见秦芷慧慑人心魄的处女身体,丰满圆润的乳房,引人入胜的桃园圣地,哪里还克制得住,翻身上马,挺枪直奔曹营。“啊~!”秦芷慧痛苦地一声轻唤,吓的杨秋池赶紧停止了动作,问道:“怎么了?”
“疼~!”秦芷慧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杨秋池知道,秦芷慧肯定没有准备好迎接他的到来,心想,要不还是拿马渡给的那个什么醉春露给她喝,但这个想法马上就被否定了,昨晚上自己喝醉了,不能调情,今晚上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如果靠春药来唤起秦芷慧的欲望,完成第一次结合,那也太不成话了。
所以,杨秋池决定亲自动手,丰衣足食,女人的性感地带他学法医的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两天又有与冯小雪的实战经验,挑逗起秦芷慧的欲望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他有这个自信,开始亲吻秦芷慧的双唇,闻她的耳垂、脖子、乳房……一路地吻下去。
秦芷慧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了,她的手轻轻抚摸杨秋池的头,低低地喃喃呼唤着,但她拼命在克制自己,不想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当女人的性本能被一点点唤起的时候,同样抗拒不了这人世间第一大诱惑,她闭着眼睛坚守着阵地,可杨秋池加紧了进攻的火力,在杨秋池越来越猛烈的攻势下,秦芷慧阵地一片又一片丢失了。
当秦芷慧的呢喃变得迷乱,身子开始轻轻颤抖,乳头如红樱桃般耸立,春潮淹没了山谷的时候,杨秋池吹响了冲锋号,向秦芷慧最后一块阵地冲去……
巫山云雨,春意浓浓,梅红点点洒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浑身汗水的杨秋池战罢收兵,搂着同样香汗淋漓的秦芷慧,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感受着这春雨之后的惬意。
这时,杨秋池听到怀里秦芷慧低声的抽泣。
杨秋池一惊,扳起她的脸,看见秦芷慧满脸泪花,赶紧问道:“怎么了?芷慧,我刚才弄疼你了吗?”
秦芷慧轻轻摇摇头,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道:“要是以前……”
杨秋池没听清楚:“芷慧,你说什么?”
秦芷慧没有回答,蜷缩在杨秋池的怀里,低声饮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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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芷慧站在高高的山崖边上,俯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一身雪白的衣裙,山风吹来,衣带飘起,猎猎作响。
杨秋池不知道秦芷慧为什么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狂喊着:“芷慧!芷慧!”努力地想往那山崖上跑,可整个身子象在水里一样,每往前跨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杨秋池着急地喊着:“芷慧~!芷慧~!”
秦芷慧回过头看着他,迷迷蒙蒙的微笑。
突然,山崖边上出现一只斑斓猛虎,脑袋上有几个大窟窿,流着鲜血,正是自己在小溪边打死的那一只,那老虎发出了一阵怒吼,向秦芷慧猛扑过去。
秦芷慧身子象断线的风筝一样飘离了山崖,向黑暗的深处跌去。
“芷慧~!”杨秋池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那猛虎站在悬崖上也在怒吼着,声音却有点像狗叫,“汪汪……汪汪”
杨秋池被惊醒了,睁开眼睛,原来是场恶梦。可那汪汪声还没停止,却是小黑狗在床头边上抬着脑袋乱叫。
杨秋池眨巴眨巴眼睛,看见清冷的月光照进房里。秦芷慧坐在床上,正俯身看着自己,颤声问道:“夫君,做恶梦了吗?”
杨秋池一把将秦芷慧搂进怀里,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方才的恶梦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紧紧搂着秦芷慧,说道:“做了个恶梦,好吓人,好怕会失去你~!”
秦芷慧在杨秋池的怀里轻声说道:“夫君,你真的这么……在乎芷慧吗?”
杨秋池更紧地搂住了秦芷慧,重重地点了点头:“嗯!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啊?”
秦芷慧把脸贴在杨秋池的胸膛,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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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分,杨秋池睁开了双眼,秦芷慧已经不在身边,他疑惑地坐起来四处看了看,小黑狗还趴在床头边上,抬着个小脑袋看着自己,房间里空空的。杨秋池叫道:“芷慧!芷慧!”
“少爷,你醒了!”月婵挑门帘走了进来。
“你二少奶奶呢?”
“一早就出去了。”月婵将凳子上的衣裤递给杨秋池。
杨秋池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光溜溜的,幸亏下半身都在被子里盖着的,赶紧把被子拉了拉,问道:“她去哪里了?你怎么不跟着?”
“她说就在县衙门口走走,不要我跟着。”
“去了多久了?”
月婵想了想:“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了。”
杨秋池隐隐感到不妙,秦芷慧新婚燕尔,按道理不会撇下自己的夫君独自上街散步,而且一大早就出去,她又不是早锻炼,这么早去干什么,街上的店铺都还没开门呢,而且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杨秋池挥挥手让月婵出去,然后掀开被子匆匆穿好衣服。这时,圆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细一看,原来是秦芷慧的那件虎皮冬装,顿时心中一沉,连忙走过去,发现衣裙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夫君珍重,慧”。
啊!杨秋池感到事情真的不妙了,难道秦芷慧离家出走了吗?从这留的字条来看,是不会再回来了。这两天秦芷慧的不正常举动在杨秋池脑海中闪现,她的莫名其妙的中毒,说的莫名其妙的话,还有若兰,那张带陈旧血痕的手绢,唑晚深夜坐在床上看自己,这一切都说明,这里面有一个自己还不知晓的谜,而且是一个曾经几乎致命的谜。
秦芷慧不见了,杨秋池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虽然秦芷慧才来了两天,可杨秋池发现,自己对她的眷恋已经很深很深。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把秦芷慧找回来!
杨秋池叫道:“小黑,过来!”小黑狗跑到杨秋池身边,摇着小尾巴。
杨秋池将圆桌上秦芷慧的衣裙放在小黑狗的鼻子上,小黑狗马上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它用心地闻了闻衣裙,然后低着头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一路嗅着往外走。院子里冯小雪叫杨秋池去吃早饭,杨秋池摆摆手,然后跟着小黑狗出了院门。
冯小雪对夫君这种神神秘秘的行动有些习惯了,也没多问。
小黑狗走得很快,不一会就出了城,往后山走去。
第七十三章 血光之灾
后山不很高却比较陡峭,山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小松树,野草差不多有半人高,一条羊肠小路直通山顶,小黑狗低头闻着味道顺着这条小路往上走,杨秋池气喘吁吁跟在后面,时不时停下来抹一把汗,又呼哧呼哧往上爬。快到山顶的时候,小黑狗停了下来,抬着头望着杨秋池,又低头喷了几声鼻息。
杨秋池知道有情况,这小黑狗很通灵性,如果是追踪敌人,发现敌踪之后,它会直扑上去,就像那天抓胡三那样,但如果是追自己人,它会一声不吭,让主人做决定。现在它不走,也不乱叫,应该不是失去了踪迹,而是秦芷慧就在附近。
杨秋池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四周看了看,这里距离山顶没多远了,坡度比较缓,长着零星的几棵小松树。
杨秋池弯下腰慢慢往上走,没几步,就看见一小块平地,隐隐约约有个女人的身影。杨秋池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了几米,分开草丛,这下看清楚了,那块小平地上,有一座坟,坟上长满了青草,没有墓碑,坟前摆着香烛贡果,一个酒杯和一小壶酒。一个女子蹲在坟前,正在烧纸钱,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黑布包裹。
距离只有七八米,从背影杨秋池就可以断定,正是自己的新婚小妾秦芷慧。
山风轻轻吹拂,卷起坟前的纸钱灰烬,飘飘扬扬,隐隐听到秦芷慧轻声哭泣中的话语:
“若兰姐,妹妹没本事替你报仇……,她对我那么好……,我下不了狠心杀他……”
杀他?杀谁?难道秦芷慧要杀我?若兰?秦芷慧不是说若兰还活着吗?难道她说的是假话,根本就是缓兵之计?那这若兰很可能就是那个投井自杀的小丫环,秦芷慧要替她报仇,说明两人有很深的关系,甚至到达了让秦芷慧使用与自己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报仇的地步。
看来,昨晚上她本来还是要准备杀自己的,难怪昨晚上自己作恶梦醒来,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那时候她也许正在做思想斗争杀不杀自己。幸亏自己把小黑狗放在房间,小黑狗发现了她的行为,便狂叫着把自己唤醒了。
杨秋池很想知道,如果小狗不叫,秦芷慧会不会杀了自己。
那她既然要杀自己,为什么还要和自己同房呢?单单是为了麻痹自己吗?杨秋池心里有一种受伤的感觉。
秦芷慧还在低声哭泣着说道:“若兰姐,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若兰姐,我们姐妹一场,……我现在要走了,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纸钱也烧完了,秦芷慧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拿着那小包裹,站起身来,沿着山路低着头抽泣着走了过来。
杨秋池站了起来,轻声叫道:“芷慧!”上前一步,想去拉秦芷慧的手。
秦芷慧吃了一惊,脸色变得煞白,后退一步,没说话,拿着那个黑包,转身走到坟前。
杨秋池跟了过去,看看那长满青草的孤坟,心中顿感凄凉,“这是若兰的坟吧,若兰就是怀了我的小孩后来投井自杀的那个丫环吗?她……
话未说完,只见寒光一闪,秦芷慧转身一刀刺向杨秋池的胸口!
她是背对着杨秋池,杨秋池根本没看见她从包裹里拔刀,猝不及防,甚至还来不及惊叫,那短刃就已经刺入他的胸膛。
血光飞溅!
小黑狗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它不敢相信女主人会杀自己的主人,只是这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那短刃已经刺入了杨秋池的胸膛,小黑狗这才反应过来,低吼一声,就要扑上去。
“小黑不要!”杨秋池吼道。
小黑狗站住了,那短刃插在杨秋池胸膛上,秦芷慧握着短刃的手在颤抖,她被自己的行为惊呆了,猛地拔出刀子,扔在地上,扑过去用手慌乱地捂住杨秋池胸前的伤口,鲜血从她洁白的手指间滲出。
“你为什么不躲?”秦芷慧泪流满面,慌乱地压着杨秋池的伤口。
杨秋池苦笑,我躲?我躲得了吗?你话都不说一句,一刀就捅过来。不过看样子你并没有真心要杀我,那刀刺破两层衣服后,也就刀尖刺进了胸肌,没刺进胸腔,顶多算个轻微伤。但还是很痛的。
看她这样子,好像有点后悔了,那就装装样子吓吓她。
杨秋池看着那座长满青草的坟,惨然一笑:“我以前一定做了许多对不起这姑娘的事情,你才要杀我,既然我罪有应得,又躲它干什么呢。”
秦芷慧拼命摇着头,紧紧地按着杨秋池胸口的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伤口虽然不深,但鲜血还是不断地冒了出来,秦芷慧慌乱地说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眼泪都掉下来了。
杨秋池脑袋晃了晃,软倒在若兰姑娘的坟前,紧闭双眼。秦芷慧大声呼喊着,手忙脚乱按压着杨秋池胸前的伤口,眼泪簌簌往下掉:“夫君……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杨秋池心中一热,睁开双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傻了,你不是要我死吗?”
“不~!我不要~!”秦芷慧使劲摇着头,泪水哗哗流了下来。
杨秋池心想,看来她是真的不想杀自己,只不过,在若兰坟前这种特殊的场景下,或许是某个誓言,让她不得不下手。杨秋池用微弱的声音问道:“芷慧,你还杀我吗?”
秦芷慧摇着头,哭诉着:“不杀了!夫君,我再也不杀你了。就算若兰姐姐怪我,我也不杀了。”
“扶我坐起来!”杨秋池说道,“别担心,你去帮我采点草药来,止住血,就没事了。”虽然伤口不深,还是要止血的。这止血的常用草药杨秋池倒还知道。
秦芷慧听了杨秋池的话,心中一宽,含着泪点点头,将杨秋池扶起来坐好。问道:“什么草药?我去采。”
“地锦草,也叫奶浆草。”一指坟边长着的一片一片象旱地小荷叶似的草,“那就是,扯几把来捣烂了敷在伤口上就行了。”杨秋池解开上衣,露出胸前的伤口,鲜血还在往外冒。杨秋池学法医的心里有数,可秦芷慧看见这么多血,又吓哭了。一边哭一边赶紧去采草药。
秦芷慧将采来的地锦草,放进嘴里嚼烂了,正要给杨秋池敷,杨秋池摆摆手,指了指坟前上贡的白酒:“先用白酒消毒!”
秦芷慧将那一小壶白酒拿过来慢慢浇在杨秋池的伤口上,冲洗伤口,疼得杨秋池咧着嘴直叫。秦芷慧连忙用嘴轻轻帮杨秋池吹着伤口,凉凉的很舒服。杨秋池道:“好了,敷上草药。”
秦芷慧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敷在伤口上,从裙子上撕下一条布条,给杨秋池包扎好伤口。伤口本来就不深,而且这草药也挺有用,片刻之间,伤口不再流血。
第七十四章 往事如云烟
杨秋池站起来,问道:“芷慧,这坟真的是怀我小孩投井自杀的那个小丫环的吗?她叫若兰对吧?”秦芷慧点点头,她见杨秋池伤口没事,精神也挺好,心中这块石头才落了地。
杨秋池没问她为什么要杀自己,原因已经十分显而易见。他从地上拣起那把刀子,默默走到坟边,开始割坟上的青草,秦芷慧站在一旁看着没说话。
洞房的时候,杨秋池神吹自己什么农活都会干,其实他从来没干过农活,割茅草算是个技术活,不会割的话,茅草很容易把手划破,再加上这短刃不比镰刀,割茅草不顺手,果然,没一会,杨秋池的手已经被茅草割的一条一条血口子,杨秋池仿佛没看见一般,他希望这样能给秦芷慧一种印象,自己在尽力弥补犯下的错。
果然,芷慧咬咬嘴唇,走过去,一把抢过杨秋池手中的短刃:“我来吧。”秦芷慧到底是苦人家的孩子,小时候这种农活多多做了,割茅草对她来说那是小菜一碟,后来当了贺家少奶奶的贴身丫环,基本上不作粗活了,手也恢复了细嫩,不过,这农活却没忘记。不一会,坟头的茅草就全部被割完了,连坟两边的都割了个干干净净。
杨秋池把坟前的祭品重新摆放了一遍,倒了一杯酒,双手捧着,单膝跪下:“若兰姑娘,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既然芷慧不惜生命来杀我,我相信,我一定伤过你很深,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说罢,将那杯酒慢慢洒在坟前。
秦芷慧蹲下身,拉着杨秋池在坟前坐下:“夫君,我把这事情的原委告诉你吧。”
山风吹拂着秦芷慧的秀发,丝丝飘动:“我小时候家里很穷,为了活命,我十岁就被我爹娘卖进了贺家村的贺老爷家当丫环,贺家村离你们杨家村不远,若兰姐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进到贺家的,我们两个小丫环无依无靠,相依为命,若兰姐比我大两岁,处处照顾我。”
“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烂了一个花瓶,寒冬腊月的,贺家少奶奶让我跪在天井雪地里,说要冻死我,还不时从窗子里伸出头来骂我。我就这样一直在天井里跪着,天上下了好大的雪,到了晚上,我冻得再也挺不住,昏死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我躺在暖和的被子里,我很奇怪,就爬起来跑到院子里一看,若兰姐正穿着我的衣服,替我跪在雪地里,全身簌簌发抖……原来,她替我整整冻了一宿。”
“我跑过去抱着她哭,她冻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把她抱回房间,自己出来接着跪,天亮了,少奶奶见我没死,很意外,这才饶了我,就这样,我才挺过了这场灾难。”
杨秋池狠狠骂道:“贺家真是歹毒!”
秦芷慧苦笑,“若兰姐两个脚趾头都被冻掉了,大病了一场,差点死掉。”
“后来有一天,少奶奶让我和若兰姐姐外出办事,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路过你们杨家村口,你从黑暗里冲出来,满身酒气,抓住我就往旁边麦地里拖,想要……,我吓坏了,拼命呼叫挣扎,本来若兰姐姐已经跑开了的,听到我的叫声,她又返回来,用土疙瘩砸你,你冲向她把她按在了田埂上……当时我还小,吓坏了,就跑得远远的躲了起来。”
秦芷慧的眼泪一颗颗落了下了,杨秋池心疼地搂着她,希望能给她多一点的安慰。
秦芷慧斜靠着杨秋池,慢慢续道:“过了好久,才看见若兰姐姐一瘸一拐走来,我跑出去扶着她,她第一句,就是问我受伤没有,我……”秦芷慧说不下去了,又轻声哭泣起来。
杨秋池暗自苦笑,怎么自己顶替的这杨忤作还强奸妇女,真是个败类,这叫我怎么见人哦,幸好听这话好像没别人知道。
“后来,我发现若兰姐经常偷偷溜出贺家大院去,好半天才回来,每次回来神色都不对,脸红红的。我就问她怎么了,她不说。有一次我偷偷跟在她后面,这才发现,原来她溜出去是和你相会。”
啊?杨秋池吃了一惊,原来若兰被强暴之后,才和杨忤作好上的。
“等她回来之后,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你答应要替她赎身娶她。后来,你偷贺家的东西被抓住,打了你一顿,捆在柴房里,等你们家拿钱赎你。”
杨秋池暗自叹息,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若兰姐姐偷偷跑去把你放了,那张带血的手绢,就是那时候若兰姐给你擦血用的,你当时拿着那块带血的手绢,发誓要娶她。”
杨秋池明白了,为什么新婚之夜秦芷慧喝了毒酒之后,在估计自己要死之前,会将这块手绢拿给自己看,就要让自己死个明白,没想到那忤作已经死了,而她碰到的是借尸还魂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
秦芷慧接着说道:“你逃出贺家躲了起来,后来你娘他们帮你赔了钱,这事才平息。”
“有一天若兰姐从外面回来,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问她怎么了,求了她好久,她才告诉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去找你去了,你却说没钱替她赎身,让她找郎中吃药打掉孩子,若兰姐不愿,你就打了她。”
杨秋池一拍脑袋:“我怎么这么混帐!”心里却说,老子顶替这杨忤作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后来,殷家老太爷到贺家做客,看上了若兰姐,说要纳她做小妾,定好日子来迎亲。若兰姐拼死不嫁,偷偷带了包裹去找你,要和你私奔。那天很晚她哭着回来,说你不愿意和她私奔。贺家发现了你们的事,就把她软禁在一个小院子里。等着殷家来迎亲。”
杨秋池又吃了一惊:“殷家?就是广德县这个殷德家?”
“是啊,怎么了?”秦芷慧问道。
杨秋池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没甚么,你接着说。”
“那天晚上,她和我说,她既然和你有了夫妻之实,就应该从一而终,她绝不会另嫁他人,可你不愿意和她私奔,她也不能活了,她恨你把她毁了,求我找机会替她报仇杀了你,到了阴间也好和你做夫妻。”
这若兰好狠,杨秋池心里暗想。
秦芷慧眼望着坟头:“我不愿意杀人,可我怎么拒绝呢?若兰姐姐两次救过我的命,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她的,为她死了,也是应该的。所以我……我就答应了……,本来想第二天再好好劝她,帮她偷偷逃跑,没想到,那天深夜,她就在小院子的井里投井死了……”
秦芷慧低头饮泣,眼泪一颗颗无声地滑落。
第七十五章 道德仁义
“前些日子,我爹为了让我嫁人好捞一笔礼金,东拼西凑借钱把我赎了出来,到处托媒想让我嫁个大户人家,这时正好听到消息,说你娘在替你相亲纳妾,我就和我爹说了,我爹找到了那王媒婆,带我来了你家相亲,没想到你们家很满意我,给了我爹一大笔钱……”杨秋池接口说道:“我的芷慧那么美,这相亲当然一相一个准。别说一百两,你爹就是要二百两,我也会给的。”
秦芷慧展颜一笑:“你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我说的是真心话!”
秦芷慧又笑了笑,低下头,继续说道,“成亲了,你对我很好,可我答应了若兰姐姐的,那晚上,我……我就在合欢酒里下了毒。”
杨秋池奇怪地问道:“你可以趁我睡着了,杀了我就跑啊,干嘛要陪我一起死?”
秦芷慧扭转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杀人偿命,我跑哪里去?进你家门,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的。”
杨秋池一阵胆寒,这小姑娘好厉害,幸亏被自己的温柔化解了,否则,只怕这的旁边又要添一座新坟。
“那晚上我喝了毒酒,以为死定了,可你救了我,还一直守在我身边,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没有杀得了你,你反倒救了我,这个帐可怎么算。”
杨秋池搂住秦芷慧的小蛮腰,静静地听她说:“但我答应了若兰姐姐要杀你的,我一直在犹豫,后来你要帮我洗脚,逗我开心,给我做虎皮冬装,趴在床边守着我……,除了若兰姐,还从来没男人这么对我好过。”秦芷慧不由自主地靠紧了杨秋池:“我怕再这样下去,我就再也狠不下心来杀你。所以昨晚上,我下决心先把身子给你,然后再杀了你,再自杀。这样就两清了。”
虽然知道这个结果并没有发生,可杨秋池还是感到了一阵寒意。
“半夜里,我坐在床上,看你睡着了,我摸出来短刃,准备杀你,可你在梦里呼喊我的名字,我好伤心,你对我这么好,我还要杀你,我都在做什么啊。这时,小黑狗也开始叫了起来。既然杀不了你,我只有离开,临走前我想看看若兰姐,后来你来了,我看着若兰姐姐的坟,想起她对我的好,想起我答应她的事,就拔出刀子刺了你。幸亏老天有眼……”
“不是老天有眼,是你内心没有真的想杀我。”杨秋池偏过头在秦芷慧头发上轻轻一吻。
两人默默相依着。过了一会,杨秋池看着若兰的坟,说道:“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们来给若兰姑娘重新修坟立碑。”
秦芷慧感激地点点头,靠紧了杨秋池。
杨秋池说道:“我听我娘说,当时家里要凑钱替若兰姑娘赎身的,可贺家存心刁难,要价纹银三百两,我们哪有这么多钱,这才没赎成。”
秦芷慧恨恨说道:“他们买一个丫头最多不过十两,赎身却要三百两,真没人性!这贺老太爷还自号德乾,说什么德比乾坤,可哪有半点道德仁义!”
“德乾?”杨秋池感觉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那里听说过,“那贺老太爷叫德乾?”
“是啊,他自己取了个号叫‘德乾太翁’,怎么了?”秦芷慧问道。
“德乾?”杨秋池皱着眉头仔细在记忆里搜索着,却怎么也找不到边际。
山风吹来,秦芷慧打了个冷战,杨秋池见状,暂时收拾起思绪,说道:“这山上冷,咱们回家吧!”秦芷慧点点头。两人带着小黑狗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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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秋池和秦芷慧回到县衙家里的时侯,已经是中午时分,冯小雪看见杨秋池胸前都是鲜血,秦芷慧手上也满是鲜血,顿时慌了神:“夫君,芷慧,你们这是怎么了?”扭头喊道,“娘,你快来啊,夫君他受伤了!”
杨母在丫环香晴的搀扶下,慌慌张张跑出来:“儿啊!伤到哪了?重不重啊?”
杨秋池说:“娘~,小雪,你们别着急,我伤得不重!”
冯小雪轻轻揭开杨秋池渗满鲜血的外衣看了看:“还说不重,流了这么多血呢!”
“让我看看!”杨母拄着拐杖急步走来,“啊呀!怎么回事?谁伤的你啊?”
秦芷慧低着头说:“是我……”
“是芷慧带我去后山玩,我不小心跌倒了,被尖石头刺着了,我已经敷了草药,不碍事的。”
杨母小心地摸了摸杨秋池的伤处,埋怨道:“你看你们俩,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后山有什么玩的嘛。”
秦芷慧抬眼帘看了看杨秋池,刚要说话,杨秋池抢着说:“是我要去玩的,我想看看以前怀我孩子的那个丫环的坟,娘说过,她的坟在后山的啊。”
“哦!那找到没有?”
冯小雪说道:“肯定找得到的了,那丫环埋在后山的时候,夫君还偷偷跑去哭过。”
秦芷慧浑身一震,抬起头看着杨秋池,神情分明是在问你怎么没告诉我?
杨秋池也很震惊,原以为自己顶替的那个杨忤作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听冯小雪这么说,他对那姑娘还是有些情意的。
杨母道:“对对,有一年清明,我们还带了香烛去拜过她呢。”
杨秋池傻傻地问道:“娘,这些你们怎么没告诉过我呢?”
杨母有些诧异:“你一起去的,我告诉你什么啊?”
冯小雪说:“娘,你忘了,夫君被那怪风卷跑之后,就什么都忘记了,连我们两都没认出来呢。”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
秦芷慧听冯小雪这话,印证了夫君的话,看来,夫君真的什么都忘了,性情也完全变了,而且还去拜祭过若兰姐姐,倒也算不得无情无义之人。自己三次要杀他,他还处处维护自己,心里充满了感激。
尽管杨秋池说没事,杨母和冯小雪还是不放心,吩咐丫环找来郎中,重新给杨秋池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又开了几剂去腐生肌的方子,拿了药熬给杨秋池吃了,这才放心。
杨秋池换了衣服,吃过午饭,要去牢房当班,冯小雪说他受了伤,让他和宋知县说一声,在家里歇息一天,杨秋池同意了,到签押房找宋知县。
金师爷正在签押房里批阅状子,见杨秋池进来,连忙起身打招呼。
杨秋池问:“金师爷,宋知县呢?我想找他请个假。”
金师爷说道:“上午宋知县带着雷捕快等几名捕快,和白千总、殷老爷子他们一起出城,到报恩寺给白小姐上香去了。”
杨秋池大吃了一惊,白小妹的灵柩存放在报恩寺才几天,怎么又去上香呢,隐隐觉得不对,忙问:“宋知县和谁一起去的?”
金师爷想了想:“还有宋小姐、白千总夫妇、殷德夫妇、殷老爷子夫妇。”
“没有人保护吗?”
“宋知县带了雷捕头和十来名捕快,白千总带着四个亲兵,殷家还有五六个仆人,那么多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杨秋池紧张兮兮的样子,让金师爷也有些紧张。
金师爷说的没错,有十多个捕快,还有亲兵、仆人,加起来有二三十人,白千总、宋芸儿两人又身有武功,应该没事的,自己可能有些神经质了。
第七十六章 偷窥
既然请不到假,干脆不请了。杨秋池来到牢房和大板牙等人吹牛,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禁卒,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说着:“他娘的,要死又不死,害老子还得整天守着他。”大板牙问道:“是那穷秀才吗?还没死呢?”
“可不是嘛,都他娘的嚎了几个晚上了。”
杨秋池疑惑地问道:“什么穷秀才,怎么回事?”
大板牙回答道:“杨爷,这穷秀才名叫龙子胥,杀了他老婆,定了死罪,他这几天发高烧,拉肚子,又没钱看病,看样子挺不了几天了。”
“啊?”杨秋池惊问,“那你们还不快去找郎中给他看病?”
大板牙赶紧站起来,猫着腰陪笑脸:“杨爷,不是我们见死不救,咱们这牢房,可没有给犯人看病的钱呐,进了牢房的,十有三四都会生病,哪有钱给他们瞧病呢?”
“那就不管任他们死吗?”
大板牙有些尴尬地:“爷,这也是没办法啊,犯人家里有钱的,咱们告诉他家里人一声,拿钱治病,遇到没钱的,只好硬挺着,挺不过去,就只好认命了。”
杨秋池说道:“怎么能见死不救呢?”站起身,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大板牙刚才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犯人生病,家里又没有钱,而衙门也没这项开支,你让大板牙他们自己掏腰包给犯人治病?那么多犯人,他们禄食银子就这么点,花光了都不够。
不过,听说这还是个秀才,到底都是读书人,杨秋池有些心软,对大板牙说道:“你带我去看看!”
大板牙答应了一声,领头带着杨秋池来到一间重犯牢房,只见潮湿昏暗的牢房里,地上到处都是黄中带红的水状物,散发着屎尿的臭气。一个中年男人斜躺在木栅栏角落上,肩膀上架着一块又厚又宽的木枷,双手带着铁链,夹在木枷的两个窟窿里。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已经纠缠在一起,发出一股的恶臭。好像在发烧,满脸通红,胡子乱七八糟地搁在木枷上,两眼无神,在低声呻吟着。
大板牙陪笑着对杨秋池说道:“这人就是龙子胥,以前是个穷秀才。听到龙子胥还在呻吟,大板牙低头吼道:“你娘的别嚎了,管监大爷来了。”
龙子胥睁开无神的眼睛,看了看杨秋池,又半阖上眼睛。
杨秋池俯下身,将手背探到他额头试了试,着手滚烫,高烧估计差不多有四十度,心中一紧,见他极度虚弱,神情淡漠,反应迟钝。满地都是腹泻物,大便带血。略一沉吟,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连问了几声,龙子胥才半睁开眼:“痛……肚子痛……”
杨秋池伸手在他上腹部右侧按压了几下,龙子胥痛得直叫唤。
刚才触摸发现龙子胥的肝脾明显肿大,加上这症状,杨秋池眉头锁得更紧了,退后了几步,问大板牙:“还有没有其他人有类似症状?”
大板牙见杨秋池神情紧张,赶紧回答:“没有了,这重犯监牢除了胡三还有前两天押走的谢寡妇之外,就只有这穷秀才,再没别人。”
“立即隔离,不许任何人进了!”杨秋池转身往外走,“马上将广德县最好的郎中叫来。要快!”
大板牙连声答应,赶紧吩咐禁卒封锁重犯监牢,不许任何人进入,急派人去请郎中。
杨秋池回到班房,打了一盆热水,认真清洗了双手,然后坐在椅子上沉思。大板牙小心地问道:“杨爷,这秀才得的是什么病啊?厉害吗?”
“很可能是伤寒!”
“啊?”大板牙吓了一跳,“我的妈呀!”差点转身就往外跑。可长官还在这里,要逃跑的话除非不想混了。
大板牙的恐惧不是没有道理的,古代人们认为疫病也就是急性传染病的发生是由于身体受了寒气的伤害,所以古人将急性传染病统称为“伤寒”。现代我们所说的“伤寒”是由伤寒杆菌引起的一种肠道急性传染病,归于乙类传染病,是古人所说的伤寒病中的一种。也是古代常见的一种“伤寒”,由于传播迅速,预防措施不力,容易造成大面积传染,所以死亡率很高,难怪大板牙惊恐。
不一会郎中请来了,杨秋池告诉郎中,这病人得的很可能是伤寒之后,郎中脸色也变了,很小心地进了牢房,不一会出来了,神情紧张地说道:“大人说的一点没错,是伤寒。怎么办?”说话也有些发颤了。
目前看来,这病还没有流传开,必须堵死在萌芽状态,否则一旦流行,那可就是“万户萧索鬼唱歌”了。杨秋池命令将全城郎中请来,由郎中们将龙子胥转移到方便隔离的单独监房,负责将排泄物清理干净深埋,然后对所有监房使用中药汤水进行消毒。县衙所有的犯人和禁卒全部服中药预防,并进行跟踪观察。所有费用由杨秋池支付。
中医治疗这种疾病还是很有一套的,早在东汉,张仲景就著有《伤寒杂病论》的不朽之作,记载了数百种疫病的发病症状和治疗方法。
郎中们在杨秋池指挥下,顺利完成了隔离消毒,给龙子胥开了药进行治疗,给其他人也用了预防的汤药。这场传染病发现得早,处理及时对症,估计应该不会引起大规模流行。杨秋池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忙完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偏西了,心里琢磨,宋芸儿他们早上出去的,现在都下午了,还没回来,杨秋池心里越来越感到不安,决定带小黑狗去找他们。
杨秋池回到家,杨母的丫环香晴开了门,说老太太和两位奶奶上街买东西去了。杨秋池去法医室拿了手枪,他穿的是一身管监的长袍,不方便插在腰间,便把手枪套捆在右腿外侧,将手枪插入枪套,然后往外走。
路过新房的时候,听到里面隐隐有水声,杨秋池很奇怪,她们不是上街去了吗?谁在屋里呢?杨秋池悄悄推开门进了屋,走过丫环月婵住的外间,轻轻掀开门帘,看见月婵坐在一根矮凳子上,脱了上衣,正在清洗乳房。
杨秋池顿时感到口干舌燥,别看这丫环月婵只有十四五岁,可身体已经发育得比较好了,半球形的乳房洁白滚圆,让人有一种想犯罪的感觉。
月婵从水盆旁边的一个小盒子里拿了一些粉末,撒在左边乳头上,随即发出了轻微的痛苦的呻吟。杨秋池啊地惊叫了一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